行宫的浴殿内水汽氤氲,水雾弥漫中,周若芙板着脸,极其不情愿地在于文渊身边伺候。
于文渊赤裸上身,半倚在浴池边,借着“侍女”的名头,心安理得地使唤她。周若芙心下冷笑:又来这一套,这人是疯了吗?日日以主子身份作威作福,恨不得二十四个时辰都让她衣不解带地贴身伺候。
她的目光无意间掠过他浸在水中的身躯,不由得微微一凝。
那看似清瘦文弱的身板之下,肌肉线条却流畅而结实,甚至比前世更显挺拔有力。这男人,果然无论前世今生,都在藏拙。
周若芙的视线最终落在于文渊胸前。细看,前胸与后背各有一道淡白色的旧痕,应是从前贯穿而过的伤口。疤痕颜色虽浅,在氤氲水汽中依旧清晰刺目。
作为他前世的妻子,周若芙比谁都清楚——于文渊心脉异于常人,偏居右侧。正是这先天的差异,让他在那致命一击下硬生生挣回了一条命。
于文渊察觉到她停留的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耳根泛红,嘴上却偏要逞强,硬邦邦斥道:“看什么看!不知羞!”
周若芙蓦地回神,迎上他强作镇定的眼神,心底那点恍惚瞬间被前世的怨怼冲散。她故意眼神飘忽,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语带讥诮,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你这身子有什么好看?弱不禁风。”
于文渊被这话噎住,脸上红白交错,羞恼之下脱口而出:“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可如此直视男子身体……浪荡!不知羞耻!”
周若芙几乎失笑。上一世,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他身上何处她不曾见过?睡都睡腻了。
“殿下是要我闭着眼伺候么?”
“周若芙,你如此不顾男女大防,就不怕你的……心上人伤心?”于文渊语气别扭,竟透出几分小娘子般的扭捏。
“我的心上人从不在意这些陈腐礼教。”她轻笑着向前一步,“我来喽!”
“你……你给我出去!”于文渊羞恼交加,整个人缩进水中,只露一个脑袋在水面上。
“别呀,殿下,不是让奴婢伺候沐浴吗?来,奴婢为您搓背。”周若芙边说边作势要下水捞他。
“不用……来人!把她拖出去!”他惊得语无伦次。
“哼,我自己会走。”
她转身离去,却在庭院中被一个声音唤住。
“芙儿,我想你!”阿福如影似鬼,忽从树上探出头来,一把将周芙芙搂在怀里,“哥哥坏,他天天霸占着你!不让你陪我。”
“阿福乖,哥哥不是坏人,”周若芙柔声安抚,“他只是……脑子不太好。”
“阿福脑子好!”穆北驰歪着头,俊朗眉目间神情纯净如孩童,那双深邃的眼眸清澈见底,竟有几分呆萌可爱。
周若芙心尖一软,捧着他的额头轻轻一吻。
“周若芙!”
身后传来于文渊杀气腾腾的声音。他只着一身白色里衣立在门边,眼神如刀。
“还不过来伺候!”
“来了,殿下。”
夜已深,烛火在琉璃灯罩里轻轻跳跃,将室内的一切都蒙上一层暖黄而暧昧的光晕。
于文渊直挺挺地站在床榻边,双臂微张,抿着唇,一言不发。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他刚撞见周若芙偷偷亲了阿福,一股无名火梗在心口,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难受。他心爱的女子亲了他自己的身体,但是他这个离体的灵魂已经嫉妒到快要发疯了。
周若芙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安静地扮演着侍女的角色。她靠得很近,近到于文渊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少女体香,不是脂粉味,倒像是雨后初绽的芙蓉,清冽又带着一丝甜,丝丝缕缕地往他鼻息里钻。
这香气像羽毛,轻轻搔刮着他因恼怒而紧绷的神经。他感觉自己的脖颈和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那热意还在迅速蔓延,几乎要冲破皮肤。他愈发气恼,既气她的“轻薄”行径,更气自己此刻不争气的反应。
更衣的过程在沉默中显得格外漫长。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擦过他中衣的领口,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于文渊几乎是仓促地甩开最后一件外袍,翻身就躺上了床,面朝里,用后背对着她,硬邦邦地丢下一句:“你来值夜吧。”
周若芙也不言语,依言吹熄了稍远的烛火,只留床边一盏小灯,便静静立在床榻边的阴影里。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并不平稳的呼吸声。于文渊闭着眼,可全部的感官似乎都凝聚在了身后那片区域。他能“听”到她的存在,甚至能“感觉”到那缕芙蓉香气在空气中浮动。
背后的床榻空着一大片,冰冷的锦缎反而加剧了他身体的燥热。他像躺在煎锅上,翻来覆去,哪一面都不得安生。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忍无可忍,猛地转回身,声音因压抑而带着点沙哑:“周若芙,我有事跟你说。”
周若芙在阴影里动了动,向前迈了一小步,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朦胧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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