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操纵权柄,谋害皇帝,罪不容诛。今日我就地正法了你,也算是替天行道。”
嬴稷说得义正词严,贵妃笑得更加猖狂。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就算了结了我同样会有人来反咬你一口。我有可以医治你父皇的药,只要你愿意,你怎么用都可以。”
嬴稷犹豫了。
他现在刚刚同瑞王开始争权,根基不稳,而能牵制大权在握者未尝不是快速获得权利的最好办法。
贵妃手中的解药尚且有用。
煤油灯的残火映在贵妃苍白的脸上。她垂眸轻笑,赤着脚连连后退。
地面上炉子迸裂后的残片扎在贵妃的玉足上,鲜血漫过脚趾,可她似乎浑然不觉疼痛。
贵妃的指尖抚过袖中暗藏的瓷瓶,忽抬眼望向嬴稷,“太子殿下,事已至此,我也无意为难你,最后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嬴稷施加在贵妃颈间的灵力压迫松了松,他且听此刻犹如困兽的贵妃究竟还会提出怎样的条件。
绛紫宫装下传来玉坠相击的脆响——正是当年江南治水时,贵妃心爱之人亲手雕的并蒂莲,她这一佩戴就是一生。
可惜人和物件不同,他们这对相爱的人这一生也没能双生并蒂。
“陛下每日的药膳中我都曾下过菡散,菡散性寒凉,若不是每日我给你放解药,他定是活不过三日的。”贵妃将青瓷小瓶掷于案上,瓶身滚过残碎丹炉中迸出的丹砂,在檀木桌面拖出一道朱色痕迹。
若不是她还需要全力留那老不死的一命,或许皇帝早就以更痛苦的方式驾崩了。
“我要你以监国太子的身份除去我的贵妃名号,将我贬为庶人。”贵妃眼波流转,“我的宫殿槐花树后有一具无名尸首,我要你将这具尸首挖出,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将我二人合葬在一起。”
那具不知名的尸首,正是贵妃心爱之人的尸首。
不知她是用了多大的通天本领才找到这具残破的尸首,并且让他一直陪伴在她的左右,并且不惜伤民伤财,利用邪术将棺材中的人复活的。
“你竟私藏逆臣骸骨!“嬴稷瞳孔骤缩,有些震惊。没想到皇宫中手腕狠厉的贵妃娘娘竟然还是个为爱疯魔的纯爱战士。
先帝曾下密旨将裴姓太监挫骨扬灰,若此事泄露,皇族颜面尽失。他是想要贵妃手中的解药,可他也姓“嬴”,他也想保住皇家的脸面。
赵钰闻言蹙眉,温幼宜猛然起身,头一阵眩晕,赵钰在她身侧将她稳稳扶住,让女人毛茸茸的头落在他宽大的臂弯中。
此密道内空气稀薄,温幼宜现在的状态不宜久留于此。
赵钰转身看着嬴稷,“太子殿下,这件事说是国事,但其实也是太子殿下的家事。至于最后如何处置贵妃娘娘,还全凭太子殿下的意愿,臣等也不好在此干预。”
赵钰言外之意有二。一是,无论是他今日是否答应贵妃的条件,他都不会将这件事讲给他们四个人之外的人知晓,其二,他现在不想再管这件事了,他要带温幼宜离开眼下这个地方,也希望嬴稷不要阻拦。
嬴稷看着温幼宜窝在赵钰怀间如同小猫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悦,但为了所谓大局考虑,他还是隐约点了点头,侧着身子给两人让出一条离开的通路。
贵妃看着两人的背影,流下一行清泪。
若是没有老皇帝从中作梗,她现在与她心爱之人是否也是这般的恩爱模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这世间没有如果的事,命运给他们开的是一本极致BE的剧本。他们的糖只能从玻璃渣中翻找……
赵钰与温幼宜的身影消失在暗道的尽头,嬴稷轻咳,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本宫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愿这解药有用,你…”
话音未落,贵妃突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挣脱嬴稷困着她的灵力,她用力夺过嬴稷腰间佩戴的一柄软剑。
寒光掠过之处,贵妃纤细美丽的脖颈染上一片绯红,剑锋没入动脉深处,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鲜血浸透的宫绦下,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她对这人世间再无任何留恋的情绪了。
“娘娘!”一直跟随着老太监嘶吼着扑来,他的贵妃不在了,“走好!”
这声娘娘不是在提示贵妃的身份,而是他对她的敬重。
那老太监也是个忠于主子的,他一头撞死在残破的丹炉中,他将他的脖子生生撞断,咽气的最后一刻,眼睛还不忘看向贵妃娘娘自刎的方向。
他的脑中开始闪过走马灯,他记得,那时贵妃倚着一把贵妃椅,在槐花树下欣赏落云,他蹲跪在贵妃的身侧,帮她的指甲染上最新颜色的蔻丹……
未来生他们还能相遇,他还愿意服侍贵妃娘娘这个主子……
嬴稷看着眼前血腥的场景,周围的环境安静得让他莫名的心慌。他闭了闭眼,拾起药瓶转身离去。
当夜,储秀宫走水的消息传到皇宫的各个角落,贵妃阴谋败露自裁在储秀宫的消息一同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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