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越泽渊脸上的神情有了变化。
没错，但凡她当时露出一点破绽被他察觉，她都活不下去，必然会被他处死。
越泽渊凝视着戚宁的双眸，问她：“你就不怕？”
“怕，当然怕。”戚宁应道，“尤其是后来，云菁被你抓回来，你又对我越发宠爱，我就越发害怕，害怕有一天会被揭穿。”
越泽渊没想到，他对她的那些宠爱，竟然就是让她愈发担惊受怕的原因。
戚宁打量了一下越泽渊的神情，明显见他神情有了松动。
她又用带着点视死如归的语气说：“该坦白的我都坦白了，陛下若是因此想要了我这条小命，那也值了，至少我已经多活了这么长时日，算是死而无憾了。”
原本越泽渊的满腔怒气已经慢慢被对她的怜惜所取代，可一听戚宁这句话，越泽渊心中又骤然生起一股气来。
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就算朕想要了你这条小命，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求朕，最简单的，偷偷怀个孩子让朕来改变心意都不会吗？”
宫廷之中，后宫女子利用孩子来为自己谋取恩宠，换取生机的事情并不少见，既然戚宁以前是楚国的宫女，必然也见多了这种事情，越泽渊不信她想不到这个法子。
可她呢，不仅没有想方设法怀上他的子嗣，之前还一直在吃避子药。
戚宁的神色带着两分怅然，自嘲道：“怀上陛下的皇嗣也不一定有用，陛下若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孩子而手下留情，完全可以去母留子。”
“就算陛下看在孩子的面上留下了我的命，可那个孩子有一个失了宠爱的母妃，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我不愿用孩子来做筹码。”
越泽渊知道，戚宁说的都有道理，她的想法也很通透，但越泽渊宁愿她自私一点。
而且听她这么一说，越泽渊立即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之前那颗解药被发现之后，他就让她不要再继续吃避子药了，但过了这么久，她的肚子却一直没动静。
“你是不是还在偷偷吃避子药？”越泽渊问道。
戚宁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是。”
越泽渊气不打一处来，他抬起戚宁的下巴，沉着脸问：“你就那么想死？之前你说冒充云菁的身份是迫不得已，是为了求生，怎么如今却又不想活着呢，难道你就这样等死了？”
“那倒也不是，我当然还是想活着的。”
戚宁把越泽渊捏着她下巴的手拉下来，握着他的手说：“若是陛下真想要我这条小命，与其利用孩子，我还有一个办法，或许能让陛下饶我一命。”
“什么？”
“我知道一件事情，可以掐住楚涵风的死穴，助陛下一臂之力。”
越泽渊听了这话，其实并没怎么相信，他不认为戚宁一个小小侍女能知道楚涵风什么死穴。
不过，她能想法子求生，这还是让越泽渊满意的。
他耐着性子问：“什么死穴，说说看。”
戚宁这才说：“沈义骁喜欢云菁，云菁是沈义骁的软肋，这一点陛下应该知道，但陛下一定不知道，其实楚涵风的软肋也是云菁。”
越泽渊闻言，确实有些诧异。
“为何？”
“因为楚涵风也是喜欢云菁的。”
“这怎么可能。”越泽渊并不相信，“若是楚涵风真的喜欢那个云菁，为何不娶她，还要让她来越国和亲。”
“陛下会这样以为很正常，就连楚涵风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他觉得自己不喜欢云菁，甚至厌恶她，才会让她来越国和亲。”
“可实际上，楚涵风对云菁是有感情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直到把云菁送来和亲之后，他早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对于戚宁这话，越泽渊半信半疑：“连楚涵风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仅凭猜测？”
“当然不是，我以前跟在楚惜月身边伺候，时常看到楚涵风和云菁相处，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涵风自己认为他对云菁没有心思，但从我这个外人看来，其实能看出他对待云菁的不同。”
“另外，我与云菁来到越国之后，我一直与楚国有书信往来，也能从书信中窥探出一二。”
戚宁问越泽渊：“你还记得上次万寿节，楚国使臣来贺寿吗？”
“嗯。”越泽渊微微颔首。
他当然记得，就是万寿节之后，他与戚宁才日渐情浓，外界也传出了他宠爱宁妃的消息，楚国使臣还曾上书想要见和亲公主一面。
“就是那次。”戚宁说，“那次楚国使臣把和亲公主得宠的消息带了回去，楚涵风还特地再次飞鸽传书来问我。”
“要知道，我与楚国飞鸽传书是有约定好时间的，因此才能瞒过那么久不被发现。”
“那次楚涵风不在约定好的时间送信过来，冒着被察觉的风险，只是为了询问云菁得宠一事是真是假，足以见得他乱了分寸。”
越泽渊脸色凝重起来。
戚宁这番说辞，虽说乍一听似乎有些离谱，但仔细一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若楚涵风真的对云菁有不能割舍的男女之情，而云菁如今在他手里，确实相当于是拿捏了楚涵风的软肋。
戚宁又说：“你若是不信，可以再等等，过不了多久，必然能看到楚涵风的反应。”
越泽渊看着戚宁一脸认真的模样，笑了笑。
“好，姑且算你说的是真的吧，你就凭借这个消息，想让朕放你一马？”
凭借这一点，若真派上用场立了功，饶她一命不算什么，看来她是早有准备了。
“嗯。”戚宁应了一声。
她觑着越泽渊，又说：“若是陛下真的因此饶过我，我也不求能继续在陛下身边伺候，陛下能放我出宫，我也感激不尽了。”
越泽渊的脸色才刚刚好看了一些，霎时间又黑了下来。
“你想出宫？”
“是。”
戚宁当然不是想出宫，她只是故意这样说罢了。
不过是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越泽渊却当了真。
“呵。”
他还当她是长进了，知道想法子让他饶过她，让她继续留在他身边，结果她居然想着要出宫。
越泽渊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来，你不想给朕生下子嗣，也是为了离开时没有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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