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他倒提着伽罗剑,粘稠的暗红煞液顺着剑尖,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在铺满花瓣的鲜红地毯上,晕开一朵朵污浊的墨色之花。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无形的鼓面上,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声响,重重敲击在广场上每一个人的心脏之上!
这脚步声如同索命的魔音,带着无边的血腥与戾气,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方才的喜庆与欢腾。
屏息。
极致的寂静中,只有那缓慢逼近的脚步声,以及无数因极度恐惧而艰难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宾客们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无法思考的惶恐。有人双腿筛糠般颤抖,瘫软在地;
有女眷花容失色,裙裾下竟已失禁,湿痕蔓延,却浑然不觉;
更有甚者,心脏承受不住这如同实质的恐怖威压,猛地一抽,双眼暴突,连惨叫都发不出,便“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气息全无!喜庆的红色,此刻成了死亡恐惧的底色。
萧寒站在礼台上,那身大红的喜袍也掩盖不住他瞬间褪尽的血色。
他死死盯着那道步步逼近的、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身影,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着,想要怒斥,想要上前,想要守护他身后的新娘和这场婚礼。
然而,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冰冷恐惧,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双腿如同灌了铅,重逾万钧,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他呼吸急促如风箱,眼神凌厉却掩饰不住深处的惊惶,胸膛剧烈起伏,好像他才是那个被逼入绝境、与魂宇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受害者!
沐清绾呆立在距离礼台仅三步之遥的红毯上。掉落的金丝面扇孤零零地躺在脚边。
她绝美的脸庞上,表情复杂到了极点,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
迷茫、温柔、痛苦、茫然、仇恨……
种种情绪在她眼中疯狂交织、轮转,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混乱。
她看着那道越来越近、散发着无尽暴虐与死亡气息的身影,看着那双被粘稠黑气彻底吞噬的眼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娇嫩的皮肉,殷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火红的嫁衣上,晕开更深的暗红。
“孽障——!你还敢回来!!”
一声饱含惊怒的厉喝骤然炸响!三道身影带着决绝之意,瞬间挡在了魂宇前进的道路上!
正是周雅诗、林溪与花无错!
周雅诗面色铁青,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她指着魂宇,声音因愤怒而尖利:
“你以前做的那些肮脏龌龊之事还不够吗?!今日是小寒和清绾的大喜之日,你这魔头竟敢来此破坏!滚出去!天玄宗不欢迎你这等败类!”
林溪紧随其后,脸上再无半分温婉,只剩下刻骨的鄙夷和厌恶,她毫不客气地怒斥:
“你这垃圾!有什么脸面和资格再踏上天玄宗的土地?!你害得我们还不够惨吗?!你害得小寒和清绾师姐还不够痛苦吗?!
你除了带来灾难和毁灭,还会做什么?!滚!立刻给我滚呐!”
她几乎是嘶吼出来。
花无错更是怒发冲冠,瞪着魂宇的眼神如同在看世间最污秽之物:
“恶心的垃圾!你想干什么?!还想像以前那样栽赃陷害、玩弄你那套卑劣的把戏吗?!
为了达到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择手段的畜生!清绾师姐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永远不会!”
三人的怒斥如同利箭,带着对过往的控诉和对新人的守护,响彻在死寂的广场上。
他们拦在红毯中央,如同三道脆弱的堤坝,试图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毁灭洪流。
魂宇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站在距离三人不过数丈之处,冰冷的目光扫过周雅诗、林溪、花无错那充满愤怒、鄙夷和恐惧的脸。
他嘴角那抹残忍暴虐的弧度,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咧得更开了,充满了戏谑与嘲弄,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他甚至没有回应三人的斥骂。
那被黑气彻底吞噬的如同深渊般的眼眸,直接越过了拦路的三人,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死死锁定在了红毯尽头——那颤抖的新郎,以及那呆滞着掌心滴血的新娘身上。
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沐清绾那张苍白混乱、染着血迹的脸上时,他嘴角的狞笑,骤然加深!
那笑容中的残忍与嗜血,几乎要化为实质喷薄而出!好像看到了最令他兴奋的猎物,即将迎来最终的彻底毁灭!
魂宇的嘴角咧开一个更大更冰冷的弧度,那被黑气彻底吞噬的深渊之眸中,闪烁着癫狂而残忍的光芒。
他开口了,声音并不高亢,反而带着一种被砂石磨砺过的刺耳嘶哑,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冰面,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广场,钻进每个人的耳膜深处:
“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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