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清了清嗓子，舌头却像是被石头压住了似的，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那什么...都起来说话？”
跪在最前排的老者微微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
他听懂了“起来”两个字，但后面那句带着浓重纽约腔的“说话”却让他摸不着头脑，他偷偷瞥了眼左右，发现其他人也都是一脸茫然，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皱纹滑落，滴在乌木地板上。
“龙王大人...是在考验我们的忠诚吗？”
老者心里打鼓，腰弯得更低了，他身后的二十多个极道分子见状，也跟着把额头贴得更紧，仿佛要把地板磕出个洞来。
“嗯？”老唐看着眼前这群纹丝不动的人，心里直发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太刀，刀鞘上雕刻的龙纹硌得他手心发痒。
弟弟猫从他铠甲下摆探出头来，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却被姐姐突然跳下来然后一爪子按了回去。
“这...这什么情况？”
老唐心里嘀咕，手指摆弄着手中的新手机，好不容易才搞明白怎么发送消息。
他笨拙地戳着屏幕，终于找到了路明非的账号。
“明明，你在吗？”第一条语音发送时，他的纽约腔带着颤音，腰间太刀随着他弯腰的动作磕在金属包边的椅背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这动静通过电波传到了芝加哥，却吓了路明非一跳
“这玩意儿比刷盘子难多了...”他嘟囔着，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弟弟猫好奇地凑过来，老唐躲避之下差点把手机打翻。
“别闹！”老唐轻轻推开肥猫，深吸一口气，路明非还没回复，只好继续录制第二条语音：“周围好多像你那样的人，他们叫我龙王大人，龙王是什么？他们又跪在地上干什么？”
这次他的声音更抖了，背景里的金属碰撞声也更响了，姐姐猫把香炉推到了地上，弟弟立刻窜过去，用爪子拨弄着滚动的炉身，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二十多个极道分子听见这声音，齐刷刷抖了一下。
“不愧是龙王大人的宠物...”老者喃喃自语，额头上的汗几乎要滴在乌木地板上。
老唐发完语音，抬头看了眼这群依旧跪着的人。
“那个...要不...你们先起来？”他试探性地又说了一遍，声音依旧小得像是自言自语。
这次老者听清了，但他更困惑了。龙王大人这是在考验他们的耐心吗？还是说...他偷偷瞥了眼老唐，发现对方正一脸尴尬地挠着头。
“遵...遵命。”老者颤声应道，众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膝盖发出“咔咔”的声响。
他身后的二十多个极道分子也陆续起身，和服下摆扫过乌木地板的声音像是风吹过稻田，老唐看着这群人终于不再跪着，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龙王大人...”
老者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
“属下近日按照您的指示，开始侵吞蛇岐八家与那些叛逆者的地盘，关西组上月已经接管新宿的七家风俗店，只是...”
“只是蛇岐八家的巡查使来得太勤...时间仓促，成效尚不明显，恳请大人宽限些时日。”
老者刚开口，老唐就听得一头雾水，心中疑惑：“我什么时候指示过这个？”
他张了张嘴，想学路明非说些不着边际的烂话，却看见两只肥猫在餐桌上跳来跳去，把他剩下的金枪鱼肉也糟蹋了个干净。
“喂！那是我的早饭！”老唐急切地盯着两只肥猫，完全忘了老者还在汇报，只听到什么宽限时日。
“呃...那个...”老唐挠了挠头，他压根没听懂什么关西组，满脑子都是路明非怎么还不回消息。
他心不在焉地叉起一块猪排，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
路明非的头像依旧灰着，连个“已读”都没显示，老唐机械地把猪排塞进嘴里，心思又变成怎么应付眼前这群黑衣人。
“那你们就...继续努力？”
“禀告龙王大人，关东组的建设还...”老者还在絮絮叨叨地汇报，声音忽远忽近。
但老唐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连带着嘴里的猪排也味同嚼蜡。
突然，一股辛辣直冲天灵盖！
“咳咳咳！”
老唐猛地跳起来，铠甲鳞片哗啦作响，一张喜相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泪鼻涕一齐往外冒。
“水...给我水！”
姐姐暹罗猫优雅地蹲在壁炉台上，金瞳中闪过一丝狡黠，弟弟则躲在餐桌下，爪子上还沾着芥末酱，一脸无辜地看着老唐。
“大人！”老者慌忙起身，却见老唐眼底骤然迸出灿金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太阳直射，瞬间填满整个大厅。
‘天照！’
众人恍惚间，乌木地板似乎在龙威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朱红立柱上的金漆都要开始剥落下来。
……
“砰！”
老唐一掌拍在餐桌上，实木桌面应声而裂。
他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开启了黄金瞳，只顾着找水喝，当他转身时，鎏金光芒扫过跪地的众人，二十多个极道分子齐刷刷抖如筛糠。
“水...水在哪？”
老唐跌跌撞撞地冲向茶室，木村浩早已经退下，惊慌的老唐急急忙忙铠甲下摆又扫倒了第二只九谷烧花瓶。
碎片飞溅中，黑衣老者看见弟弟暹罗猫正优雅地舔着爪子，仿佛这一切都与它无关，他身后的若众已经摸出念珠开始默诵，却不知这不过是两只肥猫的恶作剧。
“咕嘟～”
老唐终于找到水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当他转身时，黄金瞳已经恢复成平常的黑褐色，他茫然地看着满地狼藉，嘴角还沾着芥末渍：“你们...空调开太大了？”
为首的老者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身后的组员们依旧保持着跪姿，额头紧贴地面，要把自己嵌进乌木地板里。
“那个...今天就先这样吧。”老唐挥了挥手，他实在受不了这群人战战兢兢的样子，更受不了嘴里那股挥之不去的芥末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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