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痛苦下去。
乔婉娩发髻散落,面颊上沾染了灰,满面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床榻边上。石水六神无主,慌乱之下只能看向她,音调颤抖得不成样子:“怎么,怎么办……?”
乔婉娩慢慢低头下去,张了张嘴,但发不出声音。
“咳咳——”
李相夷哆嗦着胳膊,猛地翻过了身,趴在床榻边上,又呕出了一大口血。
他的唇边染尽了非人的金色血液,眼眸半垂着,呼吸略微急促。一口血一半洒落在地,一半不慎打湿了云彼丘的衣摆。
也许是这口吐得太猛,反而使李相夷的神智清醒几分。他动作一顿,缓缓地抬起了脑袋,目光迷惘地看向周围。
“……”
李相夷张张嘴,无法聚焦的视线从周围所有人的脸上划过。纪汉佛几乎倒抽了一口凉气,急切地去叫他:“门主,门主?”
众人的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里,全部纷纷围了上来,却没听见李相夷的回答。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从缝隙中朝外看,最后缓缓定格在了一个位置上。
乔婉娩似有所感,猛地回头望去,视野中却蓦然撞进了一抹纯白的身影,和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就在此时,天边有惊雷一闪而过,几乎照亮了天空。
瓢泼大雨旋即倾泻而下,掩盖了吵吵嚷嚷,瞬间打湿了屋外的一切,但唯独那个人影不受丝毫影响。有人不解,随着乔婉娩的动作往外看,怔愣片刻后当即惊叫出声,引得众人齐齐转头:“那……那有人!”
但人影却在她眨眼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再次睁眼,来人已然近在咫尺。
这突然出现的人瞬间攥住了在场众人的全部心神。云彼丘下意识将手摁在了剑柄上,还没来得及说话,来人的面孔便直闯进眼中,让他愣在了原地。
“……李……前辈……?”
石水喃喃出声,但李莲花没有看她。
他眉眼冷峻,沉默不语,所有注意力全被床榻上那个虚弱至极的少年收去了。
李莲默默抬脚走近。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轻轻越过他们,然后坐在了李相夷身旁,伸手轻轻抚摸上了他的额头。
“相夷。”
他低垂下眼睫,叫人看不清深色,忽然轻声开口,声音与李相夷有八成相似,叹息道:“疼不疼?”
李相夷费力地梗着脖颈,朝他看了过去。
他的眼眶骤然红起,眼角泪花一点点涌现出来,混着金色血液蜿蜒淌下。紧接着,他一点点撑动着胳膊,朝李莲花慢慢挪了过去,最后动作脱力,一下砸进了他的怀里,将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试图躲进仙客怀中。
他与仙客的本体同宗同源,能轻易闻到仙客身上外人无法觉察的莲花清香。李莲花沉默着把人揽进怀,任由李相夷在自己怀中缓缓闭上了眼睛,细嗅着熟悉的味道。
“……师……师尊……”
李相夷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细小,带着一点点哭腔,仿佛受了莫大委屈,没了法子,只能埋首在别人怀里,求得一丝慰藉:“……师尊……”
李莲花嗯了一声,抬手摸他发顶。
李相夷只穿了薄薄一层里衣,袖口开了,沾染了灰土和金血的衣料慢慢滑落,露出一截纯白的腕子。他的手攀附上李莲花肩头,却没力气抓紧,只能任由胳膊一点点往下垂落,最后徒劳地用指尖扣住他的衣襟。
李相夷的掌心开始往外渗血。
金血在仙客纯白的衣料上晕染开,他的声音更虚弱了,别人几乎没法听见。
但李莲花却每一个字都听的真切。
他在喊疼。
疼,好疼啊,李莲花。
被呼唤的仙客闭上了眼,收紧了手臂,将人完全扣在怀里。
忽然,众人听见他开了口:“师尊带你回家。”
李莲花一手抱他入怀,另一只抚着他发顶的手开始往下。顺着他的脊背缓慢滑动。
他抚过的地方开始变得透明,散发出点点琉璃色的碎屑。
周围几乎连呼吸声都停了,众人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奇幻又瑰丽的一幕。李相夷的身体从头到尾开始缓慢消失,最后只在仙人怀里留下了一朵病恹恹的莲花骨朵。
花苞嫩生生的,上面却萦绕着一股让人看了就不舒服的黑气。仙客低垂下眼睫,没有动作,却听身侧忽然有人颤着声开了口,道:“……李……前辈……?”
李莲花转动眼眸,瞥向她。
他神情淡漠,无悲无喜。唇角轻抿着,漠然看向乔婉娩,听她继续道:“您……您能救他吗?”
李莲花沉默不语,只是忽然抬头,目光穿过众人,直直望向屋子里角落,那被人从外面一并带回来的肖紫衿。
他轻轻站起身,手心里护着花苞,慢慢抬脚走了过去。食指微微一动,紧闭双眼的肖紫衿手心里便迸射出亮光,两面镜子从他掌心飞出,悬在李莲花跟前。
他抬手,在镜子面前屈指轻轻一弹,镜子瞬间碎裂,化作了飞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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