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故事的男二,则是林司令府上那位对外宣称是“远房外甥”的养子——沈靖远。
他生于沪市一条连名字都没有的逼仄小巷,父母不详,姓氏也无从考证。
十岁之前,除了在乞讨时被那些衣着光鲜的老爷太太们嫌恶地骂上一句“小瘪三”或“小赤佬”外,他甚至不曾拥有过一个能被正经唤出口的名字。
自他有记忆起,便在这座繁华又冷酷的都市夹缝中挣扎求生。
冬夜里,他蜷缩在码头废弃的麻袋堆里,听着黄浦江上的汽笛声,牙齿冻得咯咯作响。
夏日暴雨倾盆时,他只能钻进肮脏的弄堂屋檐下,和野狗争抢那一小块勉强能避雨的干燥地皮。
饿极了,就去码头偷半块发霉的馒头,或是蹲在饭馆后门,等着伙计泼出来的泔水里能不能捞出几片残羹冷炙。
运气好时,能捡到半个干饼子,噎得他直翻白眼,却还是狼吞虎咽地囫囵咽下去,因为晚了就要被年纪稍大些的孩子抢走。
挨打是常事。
有时是因为偷了摊贩的半块饼,被追着打出一条街,有时是挡了哪位老爷的路,被随从一脚踹进阴沟里。
最狠的一次,他饿昏了头,伸手去摸一个洋人太太的皮包,结果被巡捕房的警棍抽得背上皮开肉绽,烧灼般的疼痛让他发了一场高烧,差点没能爬起来。
人人都道沪上繁华,灯红酒绿,十里洋场,可对于像沈靖远这样没钱没势,甚至没有一个容身之所的小流浪儿们来说。
很多时候,他们的命甚至不如一只被贵太太们抱在怀里的哈巴狗。
他就这样在那些太阳仿佛怎么也照不透,永远泛着潮气,泥泞不堪的巷子里,浑浑噩噩,跌跌撞撞地长到了七岁,直到那一天。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
沈靖远蹲在百乐门后巷的屋檐下,面前摆着半盒发黑的鞋油和一把毛都快掉光的鞋刷。
就这些扔在富人脚下,他们都不会多看一眼,甚至一脚踢老远的东西,却是他用攒了小半个月的八个铜子儿换的。
那时的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胃里烧得发慌,嘴里还直泛酸水。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在他面前停下,皮鞋锃亮得能照出人影,这种老爷们通常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但今天却破天荒地抬起了脚。
“擦干净点,小赤佬。”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叨在嘴里,指着鞋尖沾到的几滴不起眼的泥点,语气轻蔑地开口。
呛人的烟雾直往鼻子里钻,两天没东西的沈靖远忍着从胃里翻腾而出的呕吐感,擦得格外卖力。
生了冻疮的手又痛又痒,可他却还是咬着牙,将那双皮鞋擦得光可鉴人。
“老爷,您受累了,两分钱。”
他仰起有些发昏的脑袋,堆着笑朝那人摊开了手,可衣冠楚楚的男人却嗤笑一声,将烟头往他鞋盒里一丢,拔腿就走。
“老爷!钱......”他踉跄着追上去,却被一把搡在地上。
雨幕里,那人的背影越来越远,那是他今天唯一可能吃上饭的机会,他咬了咬牙,还是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上去。
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响起,撕裂了雨幕。
他只觉得肋下一阵剧痛,整个人便重重地摔在湿冷的地上。
雨水混着血水在身下漫开,耳边是司机愤怒的咒骂声,他本能地蜷缩起来,护住头脸——上次有个流浪儿撞了张老板的车,被活活打断了腿。
“怎么回事?”
“司……老爷,没事儿,就是有个不长眼的撞上来了。”
耳边是司机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皮靴踏过水洼的闷响,来了,他想,就像老乞丐说的,他们这些人的命,还不如阔老爷车头灯值钱。
他数着脚步声。
一、二,该是拳头砸下来的时候了。
三,也可能是皮鞋踹在肚子上。
他死死咬住嘴唇,努力抱住自己颤抖的身体,把呜咽声咽回了肚子。
但第四声脚步声却突兀地停住了。
淋在身上的雨忽然停了。
沈靖远颤抖着睁开眼,先看到的是锃亮的靴尖,一双属于真正军官的牛皮军靴,厚实的鞋底,光滑的靴面,连鞋底的泥都仿佛透着股冷硬的肃杀气。
“人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沈靖远感觉自己身子一轻,随即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黏在脸上的碎发被一只温热粗糙的大手拂开,随即抱着他的人身子猛地一僵,一道有些不可置信的声音兀地响起。
“老爷!这孩子怎么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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