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浮现藏书阁里萧云山手执书卷,低头垂阅的模样,记忆中那人那双平静的眸子总是灰暗无光,身上透着疲惫和麻木。
在旁人眼中萧云山是一个脾气不大好,骄傲自满,目空一切的利己主义者。
可在邬沁眼中,萧云山只是个努力活着的人,他向外人展露的坏印象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傍身前,他不喜与任何人有过多联系。
他只是一个抗拒所有人接近的可怜人,他禁锢着他自己踽踽独行。
他嘴毒,可他许下的承诺一定会完成。
他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嘲讽不屑,可终会耐心教导。
他骄傲自矜,可他凭着他自己获得无数成就,就连那时的玉门第一人尹怀恩有时候都会自愧不如,他怎就不可以骄傲呢。
他利己主义,可他不会以伤害别人来获取利益。
“他是一个会将自己以及在乎的人保护得好好的人,我不知道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成为如今的模样。”
邬沁一直很好奇萧云山为何变成如今的模样,可是玉门中无人知晓缘故。
说着,邬沁音色微沉,“这些年,他的修为再难进步,寿命也快到达期限,他来寻你,想必你便是他重获新生的契机。”
“我回来,不为何,只想嘱咐前辈几句。”
“九爷爷他行为决绝,烦请前辈在没有确定自己的心前,不要着急对他作出回答,他性子倔,一旦放弃了,那便再也不会回头。”
“还望前辈莫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话已至此,邬沁该告诫的,能嘱咐的他都做了,他朝岁聿拱手一礼,而后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密林中。
眺望那条来往浑天洞的道路,岁聿驻足了良久,也不知道是在思考邬沁的好心提示,还是在想怎么打发今后无聊的日子。
“……一旦放弃了,便再也不会回头……”
许久,岁聿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朝里走去。
“巧了不是,我也是这般性子,我俩真是天生的一对。”
岁聿双手后背,满目得意的笑,若是嘴里再叼根草,活脱脱一个村头里的混不吝的不良少年。
踱步到寝殿,岁聿望着这间就只有一张石床的房间,皱了皱眉,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地方这么简陋。
越看越看不过眼,岁聿不住摇头,这样粗鄙简陋的地方,照萧云山的性子,肯定又是一脸嫌弃。
想着萧云山皱眉烦心的模样,岁聿头摇得更快了。
不行,他得趁萧云山醒来之前,改一改。
想着,岁聿连忙施了个小法术,罩住熟睡中的萧云山,以免待会的动静将其吵醒。
紧接着,他低头拿着芥子袋翻了翻,找出无数以前江夜雪在外面买回来,让他觉得没啥用处的东西。
雕花檀木的书案、书柜,千里江山图的苏绣屏风,成套的紫金狼毫,屯溪的徽墨,以及各种宣纸砚台,还有各种常见的家具和小玩意,比如小虎头娃娃,粗糙的泥人。
终于布置好房间中的一切,岁聿累瘫在地。
寝殿中干净整洁,寻常人家该有的物什也都有了,床头柜上的玉瓶中插了两只含苞待放的白色茶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累是累了点,但看着终于有了点人气,有了点家的样子的寝殿,岁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里为自己竖了竖拇指。
然后看着看着,他便对上了一双饱含复杂之意的眸子。
“你……你怎么醒了!?”
岁聿被吓了一跳,萧云山啥时候醒的,他怎么没发现。
萧云山坐在床榻上,修长的手半撑着下颌,一缕青丝垂落在身前,神情惬意,一看便知醒了很久。
“这么吵,是个人都会被吵醒。”换了只手继续撑着下颌,睡醒的萧云山音色慵懒,倒是少了几分疏离感。
“有吗,我不都设下静音术了吗?”岁聿把萧云山话听了进去,挠着后脑勺认真回想着自己哪没做对。
“傻子”,见岁聿这模样,萧云山颇为无语,而后佯怒道:“还不赶紧把我身上的术法解开!”
“别急别急,这就来。”
岁聿傻笑着连忙解除了萧云山身上的术法,然后安静乖巧地站在一侧,低着头绞着手指不知在想什么。
恢复自由身,萧云山再次环视了眼四周,瞧着干净温馨的装饰,“你闲的,没事弄这些做什么,不过倒是顺眼多了。”
是不解,却也是认可。
岁聿仍旧低着头,却小声回答道:“那你以后不是要住在这里嘛,这不是为了让你住的舒服些。”
“你……”萧云山不知该如何评价,心中流过一股暖意,他轻咳一声,压下心中异样的情感。
稳了稳心神,萧云山眸中再次恢复成平静之色,郑重道:
“你大可不必如此,随便给我一间屋子便可,待旧疾治愈,我便会离开,不会打扰你此后的生活。”
他来此,只为解除那仅靠他自己无法突破的困境,只要将修为恢复到先前的程度,再结合他这些年研究出的功法,一定能抵消《忘情道》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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