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楚衣微微拱手,道:“劳前辈记挂,晚辈一切都好。”
岁聿也不想再客套,直道:“慕容先生来此目的为何,不妨直说。”
身为岳家人,没事来浑天洞做什么,他只想速战速决,他还要去哄人呢,不想浪费时间。
可他不知道,他这个问题把慕容楚衣给问住了。
慕容楚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来这里,所以他便回了岁聿这样一句“过来看看,并无他事”。
岁聿:“……”
“你可真是闲的”,岁聿无语,话落便抱着茶花往浑天洞内殿而去。
浑天洞分内外,外人只能看得到外边的血池祭台,而内,唯有侍守令带领方能进入。
见岁聿离开,慕容楚衣没多想便跟在他身后进了内殿,岁聿也没制止。
“寒室在那边,想看什么自己去找,天黑之前,自行离开。”
丢下这段话,岁聿直接拐了个弯,消失在慕容楚衣眼前。
望着岁聿指引的方向,慕容楚衣略微思索,而后便朝其迈步而去。
来都来了,不管那里有什么,他总归去瞧一瞧。
寒室冷气连连,多年的寒冰结了一层又一层,原本空无一物的殿堂中央停放着一具泛着古老气息的青铜棺。
青铜棺上刻画的花纹,慕容楚衣并不陌生,他见过的。
在十年前,五夜城时,他和邬沁所遇到的阿索桠身上见过,那时阿索桠所背着的寸步不离的青铜棺,与眼前的青铜棺别无二致。
可阿索桠背着的青铜棺,里面躺着的是她的阿姊。
而眼前的青铜棺里面,躺着的会是谁?
轻抚过青铜棺的手逐渐颤抖起来,怎么也止不住,慕容楚衣慌乱收回手,宛如受到什么刺激,心脏剧烈跳动,他紧锁着眉,攥紧了手心。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刚刚的触碰而无意碰到了机关,“轰隆”一声,那具本该只能被棺中人启动的青铜棺竟是被打开了。
“砰——”,棺材板与地面接触,发出沉闷的声响,同时也露出了棺中人的模样。
看着棺中人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脸,慕容楚衣怔在原地,身体僵硬,股股寒意自脚底而起。
棺中人身着金莲纹大红喜服,一头银发煞是惹眼,他眉眼间一片柔和,唇角自然微微上扬,端的是位温润如玉的俏公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他紧闭着眼,修长的手交叠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没有死人的灰败,他面色红润,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
慕容楚衣定定看着棺中人,方才急促跳动的心脏慢了下来,慢得他快呼吸不过来。
大脑是一片空白的,慕容楚衣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他盯着棺中人脸看了很久很久。
视线缓缓下移,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棺中人雪白脖颈间那日积月累下无法消除的齿痕上,而那里还有一个血迹未干的血洞。
“噗——”,突然,段段陌生的熟悉的记忆铺天盖地涌来,气血翻腾,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慕容楚衣歪头吐出大口大口暗黑的血。
唇角的血痕好生明艳,衬得他绝美的容颜少了些许冷色,多了几分邪魅。
脑海十分混乱,他没办法去冷静思考,身体更是止不住地颤抖。
十年来,那根一直放在他芥子袋中没有主人的墨兰玉簪,而今终于重见天日。
墨兰玉簪入手温润,就如那棺中人给人的感觉一般。
慕容楚衣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他手明明是颤抖的,可却完美地将墨兰玉簪插入了棺中人的发间。
这个动作是轻柔的,是小心翼翼的,似是练习过无数遍,格外的熟稔。
慕容楚衣看着自己的手,不受自己控制地轻轻抚过棺中人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温度是温热的,不是冰凉的,可慕容楚衣却清楚地知道,对方那双紧闭的眸子再不会睁开。
手不受控制,就连嘴也不受控制了,慕容楚衣听着自己上下嘴皮子一动,便就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说好的,等离开蓬莱便将簪子还你,当时与我争抢得那般厉害,你怎的就不要它了?”
“咳咳咳——”,再次咳出大口暗红的血,充满痛苦的记忆再次涌来,慕容楚衣向来冷漠的神色出现道道裂痕,洁净的银纹白衣上沾染了朵朵血花。
体内灵流紊乱,五脏六腑被暴走的灵流波及,脏腑似是被架在火上烤,火燎燎的疼,慕容楚衣疼得面色苍白,冷汗连连,轻喘着粗气,可就连吸气都是痉挛般的抽痛。
眼皮更是沉得厉害,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喉中更是止不住的腥甜。
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他努力睁着眼,强打着精神,为此不惜咬破了唇舌,唇角的血痕更深了,指甲深陷手心的手骨节泛白,可是棺中人的容颜他却怎么都看不清。
他能感觉有一股无形且不容抵抗的力量,在迅速清剿着他关于眼前之人的所有记忆、情感。
“呵呵呵呵——”,蓦地,他低声笑了起来,攥成拳头的手舒展开,他伸手,想再碰碰那个人,可最后却也只停在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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