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那就意味着,他们皆选择结束此生,重入轮回。他们能走,可他走不了啊,他是鬼修,他去不了轮回路,难道又要只剩他一个人吗?
不要,他不想,他不想这样。
白胡子阴魂却是摇了摇头,又一声长叹,“孩子,人各有命,鬼修一道是你接下来要走的路,我们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男鬼摇头,他张口相劝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他不想,他真的不想再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可是,他如何能再让他们陪他走这条险路呢,他不能,他该放他们走的。
“是我对不起大家……”说着,他猛地跪下,朝众阴魂深深拜了下去。
“族长!”
“族长,快起来!”
“……”
众阴魂大惊,靠前的阴魂连忙上前将男鬼扶了起来。
白胡子阴魂再次拍了拍男鬼的肩膀,混浊的眼中是无奈,也是不舍。
他语重心长道:“孩子,别怕,你的路还很长,你不会一个人的。来生,我们还会再见的。”
“阿爷,……我会的。”男鬼笑着应下,可那笑比哭还难看。
白胡子阴魂露出欣慰的神色,可眸中却闪着泪光。须臾,他视线落在因供给菩萨幻影现身而魂力微弱、灵力耗尽的江夜雪二人身上。
察觉那股视线,江夜雪抬眸,心生警惕,一手抚稳因身体透支过度而昏迷的南流景,一手暗中握紧了玉扇,指尖挑动玉扇上缠绕着的红线。
下一刻,团团护卫在他和南流景周围的红衣傀儡纷纷做出防备迎敌姿态。
见此情形,白胡子阴魂神色未变,只是抱以歉意一笑,“二位小友,此番便要劳烦你们了。”
白胡子阴魂话音刚落,他以及其他阴魂身形逐渐消散,化作一道道幽兰灵光没入了八宝云彩琉璃瓶中。
随着巫族阴魂的融入,琉璃瓶中微弱的烛光越发明亮。
……
不归陵外。
初春的凌晨,寒意如针钻骨,冷得彻骨。细密晨雾似轻纱弥漫,包裹天地。
天色未破晓,抬眼便是静谧的墨蓝,宛如被岁月晕染的古画,深邃安宁。
背着昏睡的南流景,江夜雪步步走下这处孤寂的坟冢。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少年的气息忽地加重。
南流景不知何时醒了,朦胧的眼望了望色彩不明的四周,凭着来时的记忆想了想,才知他们这是刚出不归陵。
一阵晨风袭来,南流景冷得一个哆嗦,不禁更贴近江夜雪几分,搂着江夜雪脖颈的手力道微微加重。
然后,他便惊奇地发现江夜雪的体温竟比这冷风还低,跟冰块一样。
南流景疑惑:难道江叔也是冰系灵根修士?应该是了,毕竟他性格这般冷漠。
南流景自问自答一番,便就不再在意此事。
抬眼望着江夜雪被恶鬼面具遮住的侧脸,南流景思虑了一番,问道:“江叔,你怎么也在不归陵?”
耳廓因为少年呼出的热气而痒痒的,江夜雪挑了挑眉,忍下这抹痒意,随意扯谎道:“恰巧路过此地。”
“这般要巧的吗?”南流景小声低喃,忍不住怀疑。
毕竟江夜雪出现得太过奇怪,就很突然地凭空出现在他面前。也不知道江夜雪之前藏哪了,他竟半点没有察觉。
江夜雪神色未变,却是反问道:“所以你觉得我会因为曾经的一面之缘,而劳神费力地赶来此处?”
闻言,南流景赶忙摇头解释:“我没有不信江叔你的意思。只是很意外,江叔竟还记得我,十年未见,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
听少年解释,江夜雪面具下的神色微动,他其实也没想到少年还记得他。
很自然地撑起叔这个身份,江夜雪生了几分调侃少年的心思,“当年被你小子骗得那么惨,如何能忘。”
想起自己干过的那件事,南流景抿紧了唇,原本苍白的面色竟有了几分异样的红润,脸颊烫得厉害。
说到这,江夜雪不得不批评一番少年,“幼时那般聪明,怎的长大了还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你的护道者呢,遇险也不知传信与他?”
江夜雪暗自腹诽:你要早点传信,我人都过来,犯得着我俩都受钳制。
见江夜雪提起“江岁新”,南流景沉吟须臾,方才解释道:“师兄身为炼器师,并不谙于应对这等纠葛。若向他传信,无疑会将他置于险境。我这点皮肉伤,并无大碍,实不该累及于他 。”
江夜雪:“……”
这话说得江夜雪有点心虚,这让他说些什么,说他就是南流景口中那个只会炼器不知修炼,没有一点战斗力的弱鸡师兄?
算了,此事暂且不提。他是真没想到,南流景如此实诚,真信“江岁新”只是个没修为的炼器师。
耳边再次响起南流景的声音,只是这次却是闷闷的。
“江叔,当年之事,对不起。”
知道南流景是为当年撒谎欺瞒之事道歉,江夜雪愣了愣,眸色暗了几分。
“那件事并不怪你,是我疏忽大意造成的,与你无关。当时便说过不怨你,不必再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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