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四日前发生的一切,何不归仍旧对那个人感到奇怪。
自他苏醒,不归陵中的一切动向皆逃不过他耳目。所以,不可能有人闯进不归陵,他却不知的。
可那人真就如凭空出现一般,后来又是凭空消失。
何不归想不通:那人也是奇怪,费尽心思将南流景救出,结果最后竟把人丢在恶狼出没、邪灵漫游的荒郊野岭中。要不是有他在场震慑,南流景早就被恶灵夺舍了。
所幸,后面江岁新赶来了。
而因着那分熟悉气息,要不是因为江岁新是个大活人,他还真以为那个突然消失的人又回来了。
思绪回笼,何不归抬眸不经意一瞥,神情微变,对身侧的江浸月问道:“小友,你看那人像不像你兄长?”
“嗯?”江浸月疑惑抬眼望去,只见竹楼二楼走下一个右手全是血,浑身煞气翻涌的白发男子。
“……他怎么了?”江浸月也是脸色微变,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紧。
犹豫一瞬,江浸月匆匆向何不归道了声告辞,便快步朝江夜雪离开的方向追去。
“诶,小心别打起来啊!”何不归好心提醒了一句,但也不知江浸月听到没。
看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何不归手撑着下颌,轻声低喃:“白发,赤瞳,还有这浑身煞气的模样,倒是更像了。”
突然,有一道声音加入了他的讨论。
“不归陵出现的那个人,不可能是他。”
闻声,何不归挑眉回头,便瞧见巫相和正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对上巫相和视线,何不归唇角微勾,却道:“你没见过他,自然觉得不像。”
“有人帮你试过了,“巫相和摇头,示意何不归看向江夜雪离开的方向,“那便是结果。”
话落,他又解释道:“再者,不归陵那人出现的时候,他还守在江浸月身边,他若离开过,我定会知晓。”
“你这话说得倒是笃定,”何不归重新看向两人离开的地方,眸中闪过几分思虑,“但凡事皆有万一,眼见不一定为实。”
见其如此执着,巫相和轻笑,出声调侃:“人家流景是因为那人重要才如此在意,你又不认识他,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莫不是,你看上他了?”
闻言,何不归白了巫相和一眼,暗骂一声“老不知羞”。
见巫相和还笑,何不归不乐意了,他双手抱臂,怼道:“还笑得乐呵呢,不是打包票给人治病治好的,这么久了,还没点反应,你可别把巫~神~医~这招牌给砸了。”
“巫神医”三字,他还故意加重了语气。
知晓何不归是指江浸月之事,巫相和倒是收敛了笑意。可半晌,他却摊手作出无奈样。
“我就一个普普通通的赤脚大夫,治得了伤筋动骨跌打损伤,可治不得心病。他若不愿,吃再多药都没用。”
说罢,巫相和看向何不归的眼中竟带了几分深意,“咦,你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这招牌砸不砸的,于你而言也不重要,怎的比我还着急。”
闻言,何不归睨了他一眼,微微咬牙道:“呵,我巫族擅医,你如今又占了这层身份,事关我巫族声誉,如何随意让你败坏。”
“嗐~,你不信我,但也不能不信巫族巫术啊。”巫相和半点不心虚,一番话将何不归怼得哑口无言。
何不归颇为气恼地冷哼一声,扭头不再言语。
见此,巫相和终于收下那副玩闹的笑脸,若有所思问道:“所以……少族长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何不归又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回话,拾阶走上二楼,目视远方。
良久,他才出声道:“只还记得参军之后的事,关于参军之前已没有任何印象。”
听此,巫相和轻抿了一下唇,又问:“……连我都不记得,怎的平白相信我?”
巫族七十二阴魂都交在巫相和手中,若非信任,何不归断不会如此行事。
何不归闻言回头,第一次这般仔细端详着巫相和的样貌。
眼前之人骨相极佳,眉眼英挺,薄唇点绛,虽不是极为惊艳的美人相,但也是一番好颜色。
这人,明明是陌生的,可何不归总觉有一丝熟悉,想来他们之前应是相识的。
但默契的,对于此事他没问,巫相和也没说。
思索一番,何不归才给出答案,“你明知晓答案,又何故问我。”
“行叭。”巫相和无奈摊手,转眼看向不归陵的方向,忽又道:“所以……你还记得高绥?”
“高绥?!”何不归怔住,眼底浮现复杂又茫然的神色,“高绥……我应当记得他?”
巫相和轻嗤一声,道:“高绥,西蜀声名赫赫的兰陵国师。二十五年前那场亡国战局,可是由他扭转的。
若要论外人所知晓的关系,你们当是战友才是,而且……”
说到关键处,巫相和却戛然而止。
“而且什么?”何不归蹙眉。
巫相和唇角仍旧噙着笑,可神色却是冷了下来,“而且,这整整二十五年,他每年都会去不归陵祭拜你们这些战死沙场的亡魂,风雨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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