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挥鼻子前恶心的气味,皱眉道,
“三间营房,有一间是水房,用水烧雪自己干,没人伺候你们。”
进来了。
扎克进来了。
这是一间木质营房,扎克黝黑的妻子,抱着小羊羔进去之后,第一反应是立刻出来。
宽大而又干净的营房,里面摆好了四个大小不一,昂贵的陶器,
处月部觉得他们来错了地方,这种营房,肯定是给贵族老爷的,
哪里会是处月这种西突厥不算,东突厥不是的奴隶部落。
直到赵国小贵族程卓骂娘了,扎克等人,才带着部落犹犹豫豫的走了进去。
一共三间营地,女人们那里有一个私密的小隔间,听说可以洗澡。
洗澡?!扎克笑了。
他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白灾之下,他们还能洗澡?
大漠木头紧缺,整个处月部族,只有在出生、出嫁、死亡,才洗三次。
其他时候,都是用羊毛粗布擦一擦就完事了。
这样的生活,扎克咽了咽口水,不真实的敲敲营房床头,
榆木。
都是榆木做的,上面还有树皮,应该是新的。
凶悍的草原勇士靠上去闻了闻,他陶醉的躺了上去,
两个字,舒服!
草原木头精贵,好多木头用烂了,都得修修补补继续用。
正当处月部族人,沉寂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时,程小贵族的声音响起了,
“扎克,给老子滚过来,快点。”
对于救命恩人,处月部首领没有二话,
他蹭的一下,急急忙忙找妻子要了个狼牙饰品,
随后,从营门口,踩踏积雪,爬出了地面。
一出来,扎克就感觉寒冷刺骨,
原来,营外营内,温度差距这么大。
此刻,巍峨的营墙之上,天地之间一片灰暗,冰雹风雪打在人身上,生疼不止。
赵军营地,人群川流不息,扎克看见了很多草原牧人,
这块营地赵兵不多,应该是专门安置草原人的。
“扎克,你运气好。主簿刘忠武命令优待各族,现在时间紧,你听我说。这是胡饼,这是羊肉,这是牛肉。”
“羊汤去火房领,一天只有一次。这三个食物搭着,最少要扛五天。”
“每日自己安排人清顶棚的雪,营房塌陷,立刻找队官……对了,还有一小袋茶叶。”
茶叶?!
竟然还有茶叶。
扎克心情复杂,头脑嗡嗡作响,他已经听不见小贵族在说什么了,
他浑浑噩噩,带着两个族人,接过食物后,滑下营地。
部落里的牧民,正兴奋的拿着食物,在营房里展示,
但首领扎克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甚至泪流满面。
黝黑、带着羊膻味的妻子发现了异常,难得良心发现的好奇询问,
营帐里,扎克的哭的痛彻心扉,凶悍的草原勇士沮丧道,
“突厥首领,用三只羊,换了我的父亲。王帐军用两头牛,换了我的哥哥。
“赵国给这么多好东西,还有金子般的茶叶,那是要咱用全族来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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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处月部的扎克哭泣时,
离他千步之外,有一间极好的营房内,也有人在哭泣。
这间营房,占地不小,内里全是羊皮铺地,火道火炕一应俱全,
舆图沙盘、座椅案牍都有,显然这是军营重地。
白灾之下,赵国后营强大的技艺,让龙骧军的指挥部甚至温暖如春。
角落里,带着火炕的床榻附近,六七个辅兵跟老医官全程守护。
辅兵曲官桑玉较好的面容上,眼眶通红,忙前忙后,
她很后悔,也很害怕,她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床榻上,锦布棉被里,是一个气若游丝的少年人,
只是此人看上去年轻,但头发却白了不少。
某一刻,雄壮的龙骧将军,带着一个老文臣,缓缓靠了过来。
“老医官,馍子怎么样了?他身强力壮,少年之人,怎么可能猝死?”
“哎!”老医官望着刘忠武,摇头叹息道,
“十几天攻城,主簿就没怎么睡。急怒攻心,风邪入体,能不能活,就看他的命了。”
大军团作战,尤其是至关重要的攻坚战,
刘忠武所耗费的心力可想而知。
历史上,因为大战过劳,出现永久性劳伤,甚至直接猝死的,不在少数。
大胜的前一刻,龙骧军的胜利却轰然崩塌,
别说心高气傲的刘忠武,就是青龙李兴,也接受不了。
目前赵军的情况,李兴用脚想都知道。
赵国各主力部队,尤其是同族,明面上不说,暗地里都在看龙骧军笑话。
可这有什么办法!谁叫龙骧军打输了,
失败面前,任何借口都是苍白的。
看了几眼刘忠武后,李兴跟着老文臣,来到了沙盘前。
刘庶伸手,请龙骧将军坐下,随后开始转述一些赵王军令细节。
“这次既然同患难,刘庶的意思是,这个好已经卖了,索性就再大方一点,同舟共济,荣辱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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