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皓宇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深处,罗家别墅那扇厚重的门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门外是男人为守护挚爱而即将展开的无声博弈;门内,却是一派劫后余生、暖意渐浓的安宁。
林婉仪轻轻关上门,转过身,看到女儿宋甜甜还站在玄关处,手指无意识地轻抚着脖颈上那几乎淡不可见的红痕,眼神有些恍惚,但嘴角却噙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柔软的弧度。那抹弧度,像阴霾天空裂开的一道缝隙,透出了希望的阳光。
“甜甜,”林婉仪走上前,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女儿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累了吧?先去喝点汤,然后好好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宋甜甜回过神,对上母亲关切的目光,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嗯,谢谢妈。”
母女俩相携走向餐厅。餐厅里灯火温馨,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晚餐的香气,佣人已经手脚麻利地收拾干净,正端着一盅冒着热气的安神汤从厨房出来。
“小姐,快趁热喝。”佣人张妈是家里的老人了,看着宋甜甜长大(虽然后来知道是阴差阳错),眼神里满是心疼。
“谢谢张妈。”宋甜甜在餐桌前坐下,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汤。汤里加了百合、莲子,味道清甜,暖流顺着食道滑入胃里,仿佛也驱散了一些盘踞在心底的寒意。
林婉仪就坐在她旁边,没有多问今天出去玩的细节,也没有急着追问路皓宇说了什么。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儿,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看着她眼底的惊惧被一种朦胧的喜悦和安定所取代。作为母亲,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儿身上某种微妙的变化,那是一种心有所属、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皓宇……这孩子,还是挺有心的。”林婉仪斟酌着开口,语气温和,“看他刚才那紧张你的样子。”
宋甜甜喝汤的动作顿了顿,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红晕又悄悄爬了上来。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甜蜜:“他……他刚才……向我求婚了。”
“哐当——”一声轻微的脆响从厨房门口传来。是张妈,她手里原本端着的空托盘差点没拿稳,脸上是又惊又喜的表情,连忙压低声音:“哎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恭喜小姐!恭喜夫人!”
林婉仪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女儿说出来,仍是喜上眉梢,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她握住女儿的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真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皓宇是个好孩子,路家也是知根知底的,你嫁过去,妈就放心了!你爸爸和爷爷知道了,肯定也高兴!”
正说着,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是罗志恒和罗老爷子。两人显然也是在书房处理完事情,刚下楼来。看到餐厅里眼眶红红却满脸喜色的林婉仪,以及面带羞涩的宋甜甜,罗志恒有些诧异:“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他下意识又紧张起来,目光扫过女儿,生怕她又受了什么委屈。
“好事!天大的好事!”林婉仪连忙起身,迎向丈夫和公公,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志恒,爸!刚才皓宇那孩子,向咱们甜甜求婚了!甜甜答应了!”
罗志恒愣住了,随即,严肃的脸上如同冰雪消融般,绽开了一个极其欣慰和喜悦的笑容。他大步走到女儿身边,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与郑重:“好!好!皓宇那小子,总算做了件像样的事!爸爸为你高兴!”
罗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此刻也是抚掌大笑,连声道:“好!好啊!我这孙女婿,选得好!路家那老家伙,这回该偷着乐了!咱们罗家和路家,这是亲上加亲!大喜事!婉仪啊,明天,不,现在就吩咐下去,家里好好准备一下,这是咱们罗家的大喜事!”
老爷子一锤定音,整个罗家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刚才还因为罗雨薇的事情而弥漫的些许低沉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冲刷得干干净净。佣人们脸上都带着真诚的笑容,纷纷向宋甜甜道贺。
“恭喜小姐!”
“小姐和路二少爷真是郎才女貌!”
“太好了!”
宋甜甜被家人的喜悦包围着,看着父亲舒展的眉头,爷爷开怀的笑容,母亲激动含泪的眼眸,还有佣人们真诚的祝福,心中那最后一点因白日惊吓而产生的阴影,也仿佛被这温暖的氛围彻底驱散了。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害怕失去一切的“外来者”,她是被家人深深爱着、祝福着的罗家大小姐,即将迎来属于她的幸福。
“谢谢爸爸,谢谢爷爷,谢谢妈……”她声音哽咽,心中充满了感激。感激命运最终将她带回亲生父母身边,感激他们毫无保留的爱,也感激路皓宇,给了她面对未来的勇气和期盼。
“傻孩子,跟自家人说什么谢。”罗志恒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慈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他愧疚于过去二十多年的缺失,更愧疚于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在家里受了惊吓。如今,女儿找到了好的归宿,他比谁都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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