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听说你这儿热闹,过来看看,”皇帝点了点下方椅子,道:“都坐吧。”
妃嫔家人入宫,帝王亲自露面,是极大的恩宠。
陈淑仪面上笑意更甚,正好有宫婢上前奉茶,她亲自接过,呈了上去,这才款款入座。
“臣妾这个弟弟陛下是知道的,眼高于顶,年过二十都不肯议亲,这回总算将婚事定下,臣妾就想着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将他这棵榆木收了,这才将人召进宫一见。”
声音轻柔,如春风细雨,徐徐道来。
姜翎月听的都只觉得舒畅,见点了自个儿的名,她便站起身,重新拜见。
皇帝眼神顺势看了过来。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息,他问:“婚期什么时候?”
姜翎月一怔,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陈子泝。
她眸子下意识抬了抬,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
玄色龙袍,腰束玉带,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气势内敛,却叫人无端不敢直视。
这就是当今帝王,面容清冷如玉,年轻又威仪。
她心头倏然一跳,急忙垂下眼,不敢直视。
“回陛下,”旁边,陈子泝已经开口答话,“婚期是下月初,还有二十五天。”
具体到了细微的天数,可见真是日日都在盼着。
皇帝眸光一顿,没在发问。
帝王亲临,哪怕不是来问罪的,也让殿内原本叙家常的温馨氛围,有些紧张。
陈淑仪将话题又扯了起来。
都是围绕着这对即将成婚的新人身上。
陈子泝答的很快,手没停下,捻了颗果盘里的荔枝,慢条斯理的拨开,也不顾皇帝和长姐在旁边看着,就直接递到了姜翎月嘴边。
荔枝这玩意长于南方,于京城少见,就算富贵如陈家,也难弄来,从未出过京城的姜翎月更是见都没见过。
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自己伸手去接,被陈子泝避开。
“有汁水,会弄脏你的手。”
确实有汁水,他手指就沾了甜腻的果汁,他坚持要喂,姜翎月只能忍住羞赧,张嘴咬了半口。
冰镇过的荔枝,清甜多汁,从没尝过的味道,从口腔炸开,她眼神都为之一亮。
陈子泝低笑了声,喂了她吃剩下的半颗,又伸了手掌在她唇边,“核吐出来。”
一颗荔枝,从壳到核,都被他伺候的周周到到。
陈淑仪何曾见过自家弟弟这么照顾人的模样,惊了一瞬后,赶忙去看旁边的帝王,唯恐殿前失仪。
但皇帝陛下不动声色惯了,朝堂上最会揣摩上意的臣子尚且看不出什么来,她又怎么能看出端倪。
没瞧出不对,陈淑仪便笑着开口:“月月喜欢的话,本宫这里还有一篮子,待会儿都带回去。”
这是当地官员送进宫的贡品。
不易保存,金贵的很,她作为二品妃嫔,也只得了一小篮子。
陈子泝谢过,又捻了一粒,开始剥。
姜翎月实在不好意思了,急忙握住他的手腕,“我不吃了。”
她面红耳赤,唇瓣紧抿着,眸光潋滟,荡漾着姑娘家的羞赧。
少女的风情在眼波间流转,陈子泝目光一怔,又将手上刚剥好的荔枝送到她唇边,笑道:“吃完这个,我不剥了。”
第二颗荔枝吃完,姜翎月已经面红如霞。
见她局促成这样,陈淑仪笑着摆手,道:“宝华宫门口景色不错,假山旁边的池子,养了几条赤色锦鲤,这个天气正是活泼的时候,你们别在这儿拘着了,去看看吧。”
姜翎月如蒙大赦,起身施礼,退了出去。
两人离开。
陈淑仪面向上首坐着的帝王,笑意恭谨,“陛下可要留下来用膳?”
久久无人应答。
陈淑仪微怔,轻抬了抬眼,只见帝王手上的扳指被扣的死紧。
突然,他站起身,丢下一句,‘还有要事处理’,便阔步离开。
这是登基三年来,皇帝第一次踏足宝华宫,如一阵旋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只留下浅淡的龙涎香。
陈淑仪僵立原地,对这一出有些摸不清头脑。
是因为弟弟是他的爱臣,入宫探望,帝王之身亲自露面以示对陈家的恩宠?
——可她弟弟也并非第一次入宫。
从前皇帝也不曾亲临。
还是……
脑中闪过姜翎月那张明艳的脸,陈淑仪眉头当即否认。
绝无可能!
宝华宫外。
祁君逸下了台阶,步子慢了下来。
他的身后,目睹主子今天一系列反常行为的刘榕,心惊胆战。
为主子分忧,乃随侍的分内之事。
他迟疑几息,正斟酌着要不要说话,突然,姑娘家的娇嗔声被轻风送来。
“你为什么要在殿内喂我吃食。”
主仆二人皆侧目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观景亭上,一身嫩绿的姑娘手里捻了几粒饵料,正同情郎抱怨。
她的旁边,陈子泝轻声解释,“长姐爱屋及乌,我对你好些,她就会对你好,咱们就要成婚了,你无需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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