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背后传来纸张翻动的簌簌响。“你昨夜又在翻《道藏》。”林氏的声音裹着药香飘近,她莲步轻移,手中的青瓷药碗在案几上轻叩,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三枚铜钱自她袖中滑落,“太医说胎儿好动,需用朱砂安神。”
李明山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仍停留在面前的书页上。铜钱在案上滚了三圈,正停在翻开的《诸真秘要》旁。那页朱砂批注还是金华羽的笔迹——“七魄存三,魂不归窍”,墨迹里渗着某种金属般的寒意,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堂妹。”他终于转过身,看见林氏腰间垂着的玉佩正在烛光中流转幽光,“你可知这孩子......”
“是个男孩。”林氏突然笑了,眉间却有抹不属于孕妇的凌厉,“与表兄同年同月生,将来定要同科及第。”她伸手按住小腹,青白指尖陷进浮肿的皮肤,“昨夜他踢得厉害,说是要替表兄考个状元。”
案几下的三枚铜钱突然跳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撞碎了青瓷药碗。李明山瞳孔中闪过道士临行前的警告:“三魄不全,此身终是空壳。”那些在东厂诏狱里熬出来的阴鸷,那些对着先帝画像自剜眼珠的疯魔,原都是这空壳在作祟。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雨声骤然密集,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林氏的惊呼被吞没在瓦当泻下的水帘里。李明山急忙按住她痉挛的肩胛,指尖没入温热的湿黏,他心中一惊,直到听见骨骼错动的脆响。窗外掠过道金红色闪电,照亮满地狼藉——玉佩裂成三片,每片都渗出细小的黑气,在雨幕中化作三只振翅的蝴蝶。
“表兄......”林氏的声音变得飘忽,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我梦见表哥在午门自尽,血溅在......”
“在《大礼议》的奏折上。”李明山松开手,任由药碗碎片在掌心绽开新月,殷红的血滴落在地上,与雨水混在一起。“告诉那三个小家伙,下辈子别再碰朱家的江山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奈,仿佛这些年的痛苦与挣扎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暴雨冲刷着院中血迹,三只蝴蝶盘旋着没入林氏的窗棂。李明山扯开衣襟,任雨珠砸在胸前狰狞的刀疤上。那些被东厂锦衣卫日夜审问的日夜,那些对着嘉靖帝金像自戕未遂的癫狂,此刻都随着林氏的产痛化作虚无。他突然笑出声来,笑声惊飞檐角的夜枭,那夜枭扑腾着翅膀,消失在黑暗的夜空。
烛火在骤然阖上的《大明实录》中熄灭,最后一页飘到林氏房门前——嘉靖四十五年春,金华羽举家迁往南京,途中突患急症,三子皆夭。李明山望着那页纸,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段充满了权谋、痛苦与挣扎的历史,终于在这场暴雨中画上了一个沉重的句号。而他,也将带着这些回忆,在这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中,继续前行,只是不知,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第五节:三魄转生
在那间悬浮着冷光的密室里,李明山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将一根纤细的铜针缓缓悬在巨大的经络图上方。那经络图并非古老的帛画,而是通过先进投影技术映射在空气中的三维图像,闪烁着淡淡的蓝光,仿佛在诉说着人体奥秘。就在铜针悬停在经络图上特定穴位的刹那,李明山的鼻翼突然抽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钻进他的鼻腔,那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东厂大堂的血腥。
他握着离子测序仪的手指一颤,原本稳定的培养皿里,细胞悬浮液泛起诡异的金光。与此同时,前方巨大的投影屏上,“三魄基因链”的字样正在扭曲,逐渐幻化成古老而神秘的朱红色篆文,仿佛在冲破某种现代科技的禁锢,回归到它原本所属的古老时空。
“表哥又在午门自尽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实验室的角落传来。李明山猛地转头,只见一位青衣道士不知何时从服务器机柜后转出,他手持拂尘,轻轻扫过监控探头,动作间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淡然,可说出的话语却让人心惊。“这次血溅到《大礼议》奏折上第三十七处朱批。”道士补充道,目光平静地看着李明山,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李明山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痛苦、愤怒与无奈交织其中。还没等他开口回应,实验室尖锐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如同一把利刃刺破玻璃穹顶,冲向无尽的夜空。刹那间,李明山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裂,眼前的实验室景象迅速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东厂地牢那阴暗潮湿的血池边。
昏暗的光线中,铁链摩擦石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李明山跪在血池边,刺鼻的血腥味让他几欲作呕。他看见自己掌心的电子纹身正在蜕皮,一层薄薄的皮屑剥落,露出下面神秘的道家罡纹,那罡纹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与周围的黑暗抗衡。“金华羽的三魄...”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半两黑血,艰难地问道,“在现代成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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