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排坐在了一处，一时都没有说话。
“阿晖，你要记住，兵危阵险，这不是一句虚言。于军中如此，于天庭也不例外！”卫宁坦言道。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称呼他，敖晖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被惊异代替。
兵危阵险，天庭……
这一刻，所有的少年意气，旖旎不甘尽数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不再是他自己，而是四海龙族的期望。
敖晖定定的看着卫宁，面似平湖，眸深似海。
见他认真了，她笑了笑，“这次的事情本身微不足道，罚与不罚都可。换了任何一个人，我都可以视而不见，可是你不行。”
或者说，这次的处罚不是对事而是对人，我是想让你铭记在心，永志不忘。
敖晖面色凝重，没有插话。
卫宁语重心长道：“我想，你既然甘愿舍弃南海优渥的生活，平顺却一眼能看到头的人生，就不会只想着在天庭做一个普通天将。既然如此，往日的恣意跋扈就要摒弃掉，也不要无端去得罪任何一个人，否则你只怕走不了多远。”
敖晖缓缓点头，沉声道：“我懂了。”
“你生为龙族，是幸也是不幸。天道无常，龙族衰微，为天庭所忌，阖族受限。可是你有四海，这既是你的后盾也是你的桎梏，于上位者来说是最好最适合的臣属之选。你初封比我曜园众将都要高出一级，这既是身份带来的便利，也是上位者的喜好。这于你来说，未必不是机遇。”卫宁没有藏着掖着。
敖晖顿时急了，“阿宁……”
当初决定投效卫宁，是他选的，叔伯长辈们其实并不看好。
只要是略长了心眼的，没有人想不到玉帝王母对她的猜忌。
可她实在惊才绝艳，能为敢为，让人心折。
比之虚伪霸道的玉帝王母更值得追随，让人甘心投效。
而且敖晖也认定，如果有了他们四海的支持，卫宁的劣势必定能挽回不少。
届时谁强谁弱，尚未可知。
长辈们最终默许了他的决定，让他放手一搏。
可现在听卫宁话中的意思和看她的行事，是要与划清界限，甚至是让他投效玉帝王母！
这样是自断臂膀，也是不信任他。
他想说什么，却被卫宁抬手止住。
“阿晖，这个司法天神是我愿意当的，却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三界和天庭。玉帝王母虽是天庭至尊，却从来不是天庭。我无心与他们争权夺势，只是想要天庭回复本源，真正造福三界。你与我不同，有四海族人为羁绊，你永远做不到我这样义无反顾。所以，你不必将四海绑在我身上。我不需要，也担不起。”卫宁非常坦诚。
敖晖心不停下沉，欲言又止，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卫宁说的，都是最实在的大实话，他根本无从反驳。
“人族当兴，天庭将盛，这是大势所趋。你四海所能求的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与阐教、截教那样超然物外的地位。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所以，你根本不必想着投效谁，无论是我亦或玉帝王母。你只需要不再意气用事，默默变强，做好一军主将。不止做这一次魁首，而是要以后都拼命做魁首。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的机会，出人头地，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这样的一股势力，如果能做到不偏不倚，一心为公，与任何一方都和而不亲。那么，你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是任何一方都想拉拢都能信任的存在。这样的路才是你该走的路，却也是一条非常难走的路。”卫宁看着面色凝重的青年，安慰似的又拍了拍他的胳膊。
“如果多一个这样的势力，于天庭好吗，他们会答应吗？”敖晖攥紧拳头沉声问道。
四海受天庭弹压多年，早已沦为末流，几乎任何一个有些根脚本领的都敢来踩一脚。
不要说龙族，四海的鱼鳖都不会甘心。
可形势比人强，他们能如何。
自己此次出仕天庭，正是借着龙族治水之功和天庭几乎改换天地的机遇，想要跟着卫宁拼出一个天地来。
不敢奢望恢复龙族往日荣光，只求无人敢欺。
可是现在卫宁却说不需要，也担不起，让他顿时惶惑迷茫起来。
“他们不愿意赦免杨家兄妹，最后不也要乖乖催着请着让他们接受封赏吗？”卫宁看着他淡淡道。
敖晖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继而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卫宁没有卖关子，“只要你足够强大，四海未必不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敖晖听的心潮澎湃，激动却又踌躇。
杨戬怒杀九大金乌，惹来弱水下界，最终却能治好弱水，逼的天庭退步，这样的狠人，谁不忌惮羡慕。
可是，不是谁都能做出这样的惊天动地的事业的，敖晖虽然自傲却还不至自负至此。
“身为全族的期望，你没有第二条路，不能行差踏错。以后你要与我、与曜园众将划清界限，和而不亲。”卫宁将话挑明，“从第一次入军营，到这一次我因小事而罚你，都是为着我们之间的关系能简单一些。这样都是为公事而非为私怨，既不至于让我们反目，也免得太过亲近。王母心细如发，不会发现不了。接下来，不止是我，你也要配合。其中尺度要好好把握，不能太过，过度则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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