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的青光裹着我们腾空而起时,我掌心的玉珏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温尘的手指死死扣着我的,指节泛白,却仍用拇指一下下摩挲我手背——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三百年前在破庙躲雨,他也是这样轻轻拍着我冻得发紫的手。
"要到了。"空灵仙人的声音混着风声灌进耳朵。
我眯起眼,眼前的光突然碎成星子,再睁眼时,脚底下已是一片青灰色的石砖。
入目是九根盘龙柱直插云霄,柱顶青铜灯台燃着幽蓝仙火,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像一群被惊飞的雀鸟:"那不是空灵仙尊吗?旁边那女修...莫不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萧瑶?"
我喉咙发紧。
三百年前在凡人街讨饭时,我连"仙尊"二字都不敢念出声;如今不过站在这里,便成了众人议论的中心。
温尘的手臂悄悄护在我腰后,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像颗定海神针:"别怕,我在。"
"这玉珏的符文,原是指向仙界荣誉战场。"空灵仙人拂了拂衣袖,腕间金纹随动作流转,"此处是千年一度的'问剑台',天下仙门选最出色的弟子来此论道。
不过近百年..."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高台上的玄色牌匾,"倒成了强者们争名的擂台。"
我盯着玉珏上仍在流转的青蓝纹路,突然想起紫菱塞给我的清灵露还在袖中。
那瓷瓶贴着我手腕,温温的,像她刚才攥我手时的温度。"荣誉战场..."我喃喃重复,喉间泛起股热意——是期待,也是警惕。
月离仙人的神魂、云影核心的秘密,似乎都藏在更深处,但眼前这擂台,怕是第一道坎。
"看那边。"温尘突然压低声音,指尖轻轻点向左侧观礼台。
我顺着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玄铁战甲的男子斜倚在朱漆栏杆上,肩甲刻着细密的雷纹,每道纹路都泛着淡紫的光。
他腰间悬着柄半出鞘的长剑,剑穗是血红色的,在风里翻卷如焰。
"那是凌云仙尊。"温尘的声音沉了些,"百年前以一剑劈碎不周山闻名,后来...总爱挑成名的仙尊挑战。"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上个月刚败了苍梧山的鹤鸣仙尊。"
我望着那道身影,喉间发紧。
凌云仙尊的眉骨很高,眉间一道竖纹像刀刻的,此刻正垂着眼翻一本金页书,可即便如此,我仍能感觉到他周身散着的压迫感——像是座活火山,表面看着平静,地底下岩浆翻涌。
"萧仙子。"身后传来青风长老的声音,我转头见他正捧着那方刻雷纹的玉牌,"裁判团在召我去核对规则,这玉牌你收着,若遇到结界..."他话没说完,远处有人唤"青风",便朝我们拱了拱手,匆匆往擂台后方去了。
紫菱不知何时凑到我身边,她望着观礼台方向,指尖揪着衣袖:"我听药庐的师姐说,凌云仙尊最厌穿越者...说我们是'抢了原主机缘的贼'。"她声音发颤,可还是硬撑着抬头看我,"阿瑶,你别怕,我、我去给你煮醒神汤——"
"紫菱。"我握住她冰凉的手,"你留在我身边就好。"她眼睛立刻亮起来,用力点头,发间的玉簪晃了晃,落了粒碎星似的光。
这时,观礼台上突然传来"当啷"一声。
我转头,正看见凌云仙尊合上金页书,那本书的封皮闪着鳞片状的光,像是用某种妖兽的鳞片做的。
他抬眼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我们这边。
我浑身的血瞬间凝住——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瞳孔缩成细缝,像盯着猎物的兽。
"温尘。"我轻声唤,手指攥紧他的衣角。
温尘立刻挡在我身前半寸,寒霄剑在他身后嗡鸣,剑鸣里裹着冰碴子似的冷意。
凌云仙尊的嘴角慢慢勾起来。
他伸手拨了拨腰间的剑穗,血红色的穗子扫过玄铁甲,发出沙沙的响。
然后,他站起身,战甲上的雷纹突然亮起,像有千万道小蛇在游走。
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三百年前在破庙,我连只野狗都怕;三百年后站在这里,面对能劈碎大山的仙尊,我反而稳住了呼吸。
玉珏在掌心发烫,那朵锁骨处的莲花突然泛起微光——是月离仙人的神魂在共鸣吗?
还是在提醒我,该走的路,才刚刚开始?
凌云仙尊的目光扫过温尘,扫过我,最后停在我颈间的莲花光纹上。
他的嘴角又往上挑了挑,那笑意像片薄冰,覆在深不见底的寒潭上。
"有意思。"他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得四周议论声瞬间消失。
我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色,突然想起紫菱说的话——更壮阔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眼前这抹轻蔑的笑,或许就是故事里第一簇火星。
凌云仙尊的玄铁甲在步下观礼台时发出细碎的金铁相击声,他每走一步,脚边的青灰石砖便腾起一缕紫电,像被踩碎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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