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身子一抖,诧异的抬头。
就见他所熟悉的皇太孙的脸上,有着一种令他感到窒息的情绪。
“不该说杀人?那说什么?”朱允熥近乎质问道,“来,你教教孤,还要说什么?”
“呃....”
黄子澄畏惧的后退两步,低声道,“还应该命礼部给二爷定下谥号,以及身后哀荣,这才是殿下您该做的事!”
朱允熥冷冷的看着他半晌,而后面色微微一变,“知道了!”
呼!
黄子澄的心中,骤然松了一口气。
“坐!”
朱允熥指着身边,空着的石墩道,“难为你,这么晚了还在宫里,一直等着孤!”
“臣本该如此!”黄子澄欠身道。
“二叔突然这么一走!”
朱允熥进入正题,“很多事,都打了孤一个措手不及!”说着,他顿了顿,“尚炳弟弟太小,他的年岁担不起那么大的封国,更别说统领边塞兵马。他历来不知兵事,怎么带兵打仗?”
他的话,正是黄子澄在此等待他的目的。
秦王骤然死了,西北出现了巨大的权力真空。而这份权力,一直以来都是东宫颇为忌惮,又一直想抓在手里的。而现在,这份朝思暮想的权力,竟然出现了唾手可得的转机。
“孤忌惮的...”朱允熥又低声道,“二叔这一走,皇爷爷定然更加信任三叔。到时候晋藩两省强兵在手,将来更是难以遏制!”
“微臣以为....”
黄子澄凝声道,“秦王骤然离世,西安必须有人坐镇主持大局。而坐镇之人,必须身份高贵,又是皇家至亲。且能镇住陕西虎贲,另外...还必须是殿下信得过之人!”
“孤也是这么想的!”
朱允熥点头,“孤觉得,孤的几位姑父都是精明强干之人...”
“殿下!”
黄子澄忽然急道,“这事,还要看皇上的意思!且,臣以为您说的驸马等人,不可取!”
“嗯?”朱允熥面露不满,“怎么不可取了?”
“第一,若驸马去了陕西。”
黄子澄低声道,“京畿重地,何人执掌京师大营.....周围驻军,还有京师的城防呢?”
“再者!”他又道,“您要想到,皇上已经年近古稀....”
对呀!
朱允熥心中一亮,脸上忍不住泛起笑意。
皇爷爷年岁大了,他虽今天没死,但说不定过几日,挺不住就....走了!
到时候自己身边没有军中的帮手,可是不行的!
对对对!
内,一定要稳!
“那你说!”朱允熥再次开口道,“何人可以去西安坐镇?”
“微臣以为,曹国公李景隆,当仁不让!”黄子澄正色道。
“他?”
朱允熥撇嘴,“孤倒是想过他,只是.....?”
其实他内心深处,对李景隆一直很是有些...不能百分百的信任。既想用,也离不开,但却不愿意给予对方更多更大的权力。
归根到底,是李景隆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其他人对他表现的那样,像是奴才一般的臣子。
“皇上心中的人选,应该是曹国公!”
黄子澄又道,“皇上也知藩王势大,那为了遏制藩王,曹国公暂时是,最好的人选!”
说着,他看看朱允熥,“他姓李,不姓朱.....”
一句话,直接惊醒梦中人!
朱允熥最忌惮的是什么,自然是他那几位手握重兵雄心勃勃雄才大略的叔叔们!
而李景隆则不同,他姓李呀!
他是臣子....
将来朱允熥要处置他,完全可以照搬过去他皇爷爷处置李善长,处置蓝玉的范本。可对自己的亲叔叔,却是处处顾忌,无从下手!
忽然,他的心中又泛起一丝疑问,“莫非,其实皇爷爷的心里,也不是一直百分百的信任李景隆。正如黄子澄所说的,用李景隆是因为他.....好料理?”
~~
画面一转,西北兰州。
四月的春光充满生机,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般,不知疲倦的照耀着大地。
叮叮当当....
一处制作铁锅的铁匠铺前,一身便装的李景隆站住脚步,盯着里面忙碌的匠人若有所思。
“公爷!”
兰州卫指挥佥事陈志谦,微微俯身道,“自从年初,朝廷开放了铁禁以来。兰州的铁器可谓是供不应求,一口铁锅在咱们这不算什么,可送到草原上,一口锅起码能换两匹马。若是送到吐蕃,则是两头羊一头牛....”
大明开放了铁禁,并不是说什么铁制品都能往外卖。而是说,暂时允许民间开设铁匠作坊,取消官家独营,且允许一部分人开设铁矿。
“肃镇乃是军镇!”
李景隆敲敲挂在铁匠铺子外头的铁锅,开口道,“不能什么事都依靠朝廷,远水解不了近渴!”说着,他回头道,“本公打算在兰州设置军械所!”
陈志谦 原先是李景隆第一次执掌甘肃时的书办,本质上是读书人,脑子可比那些武夫灵活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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