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的自己人是方氏和她生的儿子!”许富德嘴快,“哎,那儿子你认是不认?”
王庆虎的脸涨得黑红。
“你混说什么?你想逼死我吗?柳氏不守妇道,你就要把脏水也泼我身上?”方氏哭哭啼啼地骂,“当家的你别听他胡说,这几年我打理镖局尽心尽力,为的不是你吗?”
闻嬷嬷依旧笑盈盈的,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我很是好奇,一个镖头娘子打理镖局,总镖头的娘子为何不打理?”
方氏的哭声霎时止住了,哑口看着王庆虎。
许富德眼神好,看方氏反应,又观闻嬷嬷态度,立刻领会了其中门道:“祖传的家业,打理来打理去,最后传给的都是亲儿子,是不是啊总镖头?”
王大青心虚得没敢看王庆虎,只握着拳要打许富德。
许富德强忍住了没有躲去闻嬷嬷身后,但王大青的拳头并未落到他身上,只听得王庆虎一声吼叫,竟是要与拜把兄弟拼命。
一时间,彻底乱了套。
许富德借机跟着闻嬷嬷离开,等走到街口,他抬手好一通抹汗,颤声与嬷嬷说来龙去脉。
闻嬷嬷听完,道:“你只管回家去,镖局这儿先让他们闹一闹。”
安排来了马车,许富德上车去。
坐在其中,他深深吐了几口气,整个人半瘫在车里。
摆富贵姑爷的谱,真难啊。
他就只是个点头哈腰讨生活的,还是赶紧回去给久娘端茶倒水最适合他。
另一厢,阿薇与闻嬷嬷会合,寻了家香料铺子。
等两人回到燕子胡同,日头已偏西。
马车停在侯府外头,闻嬷嬷正要下去摆脚踏,就听的车夫与人问安,唤了声“王爷”。
撩帘子的手一顿,闻嬷嬷回头看了阿薇一眼。
阿薇抿了下唇,与她递了个眼神。
闻嬷嬷会意,神色如常下车去。
透过掀开的帘子,阿薇看到了外头的人,正是沈临毓。
府前一株银杏,已是残叶稀松,沈临毓站在石狮旁,身边一匹乌黑的高头大马,他的手扶着马脖子,抬眸看过来,视线越过晃动的帘子,落在了车中人影上。
帘子落下,隔绝了视线,但阿薇依旧能感觉到那股被审视的视线。
等闻嬷嬷摆好脚踏,再掀了帘子,阿薇再一次迎上了沈临毓的目光。
他丝毫没有回避,又足够大方自然。
“王爷,”阿薇下车站定,“王爷来寻外祖父?”
沈临毓却道:“我来寻余姑娘。”
阿薇轻笑了下。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王爷里边请,”阿薇客客气气地,“正好我也有事请教王爷。”
沈临毓把缰绳扔给门房上,随阿薇入了侯府,往前厅去。
“刚听说余姑娘出了门,还当今日错过了,”沈临毓一面走,一面似是扯家常般,“正要走了,恰巧遇着你回来。”
“那还真巧,”阿薇淡淡,说得也直白,“出门采买些东西,没想到看了出好戏。”
沈临毓似有兴趣:“什么好戏?”
“安远镖局,”阿薇回道,“以前是我们府里姨娘的家业,叫人谋了去。”
沈临毓脚步一顿。
定西侯府把在外多年的姨娘接回了,这事儿在千步廊传开了,他自然也听说一二。
此时听阿薇平淡的口气,沈临毓多问了一句:“听起来,余姑娘与这位姨娘的关系,好似比侯夫人亲切些?”
阿薇道:“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我母亲向着谁,我便也向着谁。”
“余姑娘与令堂关系很好。”这般说着,沈临毓的视线落在了阿薇的手上。
先前的伤口都愈合了,瞧着也没有留什么疤。
那盒祛疤膏看来有效果。
“我与母亲也能算得上相依为命了。”阿薇答道。
进了前厅,茶水刚上,沈临毓品了一口,道:“初二那日在寺里遇着余姑娘,是烧给故人的?”
“烧给蜀地那里一长辈,母亲对余家人深恶痛绝,但其中也有对我不错的,我不想在家里烧惹母亲厌烦,便去了寺里,”阿薇不意外他会问,至此为止她亦没有推辞隐瞒,但也明白,只是这些可不值得沈临毓上门,“王爷想问的,不止这些吧?”
“看来余姑娘是急性子,”沈临毓放下茶盏,眼中还有笑意,但语气已是沉了三分,“我想听余姑娘说说大慈寺。”
阿薇静静看着他。
见此,沈临毓先问:“余姑娘去过大慈寺?发现冯大人亡妻金氏的忌日对不上的,是不是余姑娘?”
阿薇点了点头:“是我。”
沈临毓又问:“前回问起时,余姑娘为何不提?”
“王爷指的前回,是怀疑我杀人的前回?”阿薇笑了起来,嘴角扬着,眼中却无丝毫笑意,反倒透了几分清冷,“没有哪个疑犯会给自己惹麻烦。”
就像这一刻,沈临毓既然问了,她就不会否认。
寺中和尚见过她与闻嬷嬷,扯谎无用。
沈临毓仿佛并不介意阿薇的态度,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余姑娘说得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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