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圣上没有阻拦我,随便我对五殿下出手,国公爷你说这是为什么?”
安国公的眉头皱了皱:“王爷是想要我解惑?”
“我很想知道,像国公爷这么会揣度圣意、忠心耿耿的‘良臣’,如果您真是五殿下的泰山,而现在圣上根本不管我怎么对付五殿下,”沈临毓说到这里甚至笑得弯了眼,神色十分愉悦,“国公爷是会以圣上为先,苗头对准五殿下,还是女婿才是您的将来,违背您对圣上的忠诚,直接弄死我?”
安国公气得浑身发抖,脸皮褶子里紫红了:“王爷既要解惑,何必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我对圣上忠不忠心,我比谁都知道,苍天可鉴!”
沈临毓点了点头。
“忠诚”是安国公的外皮。
衣服能脱,皮脱不了,他披得太久了,久到融为一体,他自己深信不疑。
至于这层皮里的骨血到底是什么样的,安国公自己不肯面对,沈临毓却是在早前就看得清清楚楚。
这会儿,沈临毓没有一味去扒安国公的皮,勉强收起了笑容里的嘲弄,道:“是,您忠诚,所以,您的答案呢?
是对付五殿下,还是对付我?
亦或是,国公爷,您伴君的年月远胜于我,您的阅历见识也在我之上,您认为圣上想要的是什么?”
安国公眉头紧皱。
沈临毓不催促,继续翻转着手中的空酒盏。
良久,他看到安国公的眼底划过了一丝得意,锐光迅速隐去,看来似是已经想到了什么。
只是,安国公并不想明说。
“我反正要死了,揣度圣意又有何用?”
沈临毓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您既忠诚,不妨把您揣度到的圣意告诉我,我继续完成圣上的期盼,您也好安心上路。”
“王爷这些话,也就骗骗黄镇那种愣子,”安国公夹了一块水晶羊肉,细细品味过后,道,“完成圣上的期盼?翻巫蛊、让废太子东山再起,难道是圣上的期盼吗?
圣意在王爷手里就是一面旗,风向对了摇一摇,风向不对就拆下来。
王爷有能耐就慢慢揣度,我教不了你什么。
这一桌菜倒还不错。”
“是吗?”沈临毓问。
安国公拿着筷子,一边夹菜,一边正要再刺沈临毓两句。
突然咚的一声响,虎口又麻又痛,他手指一松,筷子落在了桌上。
面前,一直笑眯眯的沈临毓已然变了脸色,摆出一副不耐烦又嫌弃的态度来。
用空酒盏砸了安国公的筷子,沈临毓倏然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人,冷声道:“菜不错?那别吃了!元敬。”
元敬两步上前,在目瞪口呆的安国公反应过来之前,所有菜盘怎么端出的食盒,又怎么装回去。
盖上盖子,碗筷酒盏入篮,元敬连那半壶酒都没有落下。
而后,又迅速跟上沈临毓的脚步。
牢房落锁,叮铃哐啷。
安国公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气得抬手就往上头拍。
关进诏狱后,镇抚司倒是没在吃食上刻意为难,不曾用馊了的饭菜恶心人,但与在自家府上远远比不了。
尤其是近几日,越发的清汤寡水,嘴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今晚上,有酒有菜,路边铺子的厨子能耐有限,但起码浓油赤酱、吃着有味,且全是他爱吃的。
结果,他才动那么几筷子就都收走了?!
要是一口不吃,淡也淡惯了,饿也饿惯了,偏偏就是开了个口子又没了……
嘴巴极其想念,催发着心头火气蹭蹭往外冒。
安国公气得恨不得把那空台面都掀了,在心里不住咒骂沈临毓。
朝中怎么说成昭郡王来着?
我行我素,胆大任性。
要他说,还有一词叫不讲武德!
他吃的是断头饭,什么时候断头饭只给吃几口的?!
早知道先前别管沈临毓说什么,他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追悔莫及,心口发痛。
安国公捂了下胸前,深吸了一口气。
无耻小儿自己看不透圣意,把脾气撒他这里来了。
是了,事到如今,满天下还能揣度出圣上意图想法的,除了他之外,想来是没有其他人了。
他就把秘密带去地下,看一出热闹!
就看看得圣上偏宠的成昭郡王,会被这份圣意裹挟到何种地步!
另一厢,元敬处理好了手头的事,回到后衙里,就见沈临毓站在廊下。
身子靠着墙,手里把玩着长剑,沈临毓似是出神,但他又对周遭动静警觉得很,顺着声响就望了过来。
“你怎么看?”沈临毓问
元敬道:“安国公算是最了解圣上的人,但他不说。”
“他不说,”沈临毓敲了下剑身,银光闪闪中,道,“但他也说了。”
元敬没听懂。
“他就算死了都想看热闹,”沈临毓道,“他不喜欢大哥,也一定恨我。
我若在翻案中得偿所愿,大哥洗去巫蛊罪名、走出舒华宫,他在地底下都会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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