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了食盒,露出其中装着的点心。
“虽不是当季的吃食,但听说伯夫人很喜欢,”闻嬷嬷中气十足,确保邻居们只要竖着耳朵的都能听清楚,“芝麻馅儿的青团,伯夫人可一定要尝一尝。
我们做酒肆生意的,拿出来的吃食都有保证,肯定不会弄出什么下毒下药那腌臜手段。
伯夫人只管放心吃,但事后要污蔑我们下了东西,我们是不认的。”
说完,闻嬷嬷啪地合上食盒。
在她说话这点工夫,车把式已经从车上另拎下来七八个一模一样的食盒。
闻嬷嬷指着道:“都是一样的青团,老管事随意挑一盒吧,余下的我厚着脸皮往左邻右舍送一送。
你先挑,我再送,别家吃了要是都无事,贵府定然也不会吃出事来的,对吧?”
老管事看着那一地排列开的食盒,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而在他看不到的大门后面,文寿伯夫人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
应家四姐更是脚下一软,险些摔坐到地上:“她说什么?青团?她怎么会……”
“青团怎么了?”
文寿伯夫人的两个小儿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文寿伯世子先反应过来,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来质问道:“于家那姑娘是吃了青团才……”
没有人回答他,但他从他母亲和四妹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
“这么久的事情了,陆念的人怎么会知道?!”
文寿伯夫人肩膀抖得厉害:“我就说了是她们把阿蕊绑了!
于家冲在前头,背后全是陆念母女在搅和!
她们是不是对阿蕊用刑了?要不然阿蕊怎么会说呢?
不行,我要问问她,到底把阿蕊绑到哪里去了?!”
文寿伯夫人说完就要往外冲,被他几个儿子死死拖住。
论力气,她拧不过,挣扎间控制不住脾气,大喊道:“你们放开我,我得救阿蕊!那是你们的亲姐妹,你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害了啊……”
这一闹闹得突然,以至于有人想起去捂文寿伯夫人的嘴时,声音已经传出去了。
闻嬷嬷听得清清楚楚。
目的达到了,她也不多停留,逼着老管事硬着头皮挑了食盒后,闻嬷嬷把余下的往各家送了,然后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文寿伯府的人,在门后闹了个人仰马翻。
文寿伯夫人彻底病倒了。
她原先就病着,那日在街上丢了人,又一直做噩梦,刚刚又被闻嬷嬷这么一吓,直挺挺地被送回了屋子里。
“我要见阿聆,这事只能和阿聆说。”
人病着,精神不肯放松。
几个儿女凑在一起商量一通,最后还是应家四姐求上了五皇子府。
应聆听了她的来意,二话不说砸了只茶盏。
“别砸东西呀,砸了也不顶用的,”应家四姐委委屈屈道,“事已至此,也只有五妹你能帮帮我们了。”
“我帮你们什么?”应聆气道,“当街争吵,被御史点名骂,你们不要脸,顾忌过我的脸吗?”
五皇子在御书房被圣上训斥,应聆也没“闲”着。
近些时日看她极其不顺眼的梁嫔把她叫了去,狠狠就是一套阴阳怪气的规矩。
应聆初入皇家时都没受过这等罪。
“可这也不是为了你吗?”应家四姐道,“要不是为了你,母亲何至于……”
“我让她杀人的吗?我让你杀人了吗?”应聆打断了她们的话。
“你坐视了,”应家四姐倏然笑了起来,“我手脏了,你也不无辜,五妹,你确定要和我掰扯这些?”
“那你让我如何?”应聆尖声道,“现在不就是谁都对付不了谁吗?
于家知道于娴死在谁手上、怎么死的,但他们拿文寿伯府没有办法。
我们知道二姐在于家手里,但我们也没有办法。
难道你想去报官?
衙门里问‘怎么确定是于家绑走了人?’
你要怎么说?说陆念母女给我们送青团,只有二姐知道于娴吃了有毒的青团,所以是于家逼问了二姐又告诉了陆念母女!
你觉得可行吗?同归于尽吗?”
应家四姐也没有好主意,喃喃道:“那你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应聆垂下肩膀,苦笑一声,“人家想对付的是殿下,我们、我们这些人都是添头,你懂吗?
这就是你们当初拼命攀附皇家的代价!
真当皇亲是这么好当的吗?
看看,要命了吧?”
应家四姐浑浑噩噩地回去了。
应聆颓然倒在榻子上,憋闷至极。
天色暗了下来。
嬷嬷进来禀报:“殿下使人捎了话,他去八殿下那里吃酒,让您和小殿下们不用等他。”
应聆木然点了点头。
八皇子府中,李巍给李崇添了酒。
李崇默不作声地喝了。
“这么下去不行,”李巍压着声音道,“临毓还真是、推着推着就推出东西来了。
照这状况看,文寿伯府大抵是真的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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