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父皇身边,这群阉人就算身残,可也颐指气使。
他虽是皇子,可赔笑的样子像极了宫里的小太监。
皇子里,只有他过得这么悄无声息。
就连十皇子,莹美人在生下他后撒手人寰,可就是这么一个在长信宫长大,连个养母都没有的皇子,在宫里的处境都比他好。
三皇子恨很多人,又恨李宝林又恨自己。
只有父皇,他终究恨不起来。
可能他骨子里,就是渴望得到父皇的关注。
“一路这么颠簸,我都怕把我的书颠坏了。”四皇子叹气。
七皇子中气十足地说道:“咱们是去督军,可不是去文会。”
“四哥若是怕了,不如立刻就回宫,别让人看了笑话!”
六皇子冷笑一声,“不想去就留下,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四皇子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父皇让我们督军,难不成就不看些兵书了?”
七皇子不屑道:“四哥看得再好,终究是纸上谈兵,还得是上战场才能学到更多东西。”
三皇子五味杂陈地看着这三人吵了起来,眼前的喧闹好似只将他一人排除在外。
几个皇子终究知道今日是大日子,吵了几句后也就恢复如常了。
毕竟宫里闹大了不像话,等到了外头,机会多得是。
祁景渊站在城楼看向黑压压的将士,只觉得分外熟悉。
许多年前,他也是站在这里看着同样的场景。
那时他御驾亲征,立下了不胜不回的决心。
此刻他站在同样的位置,看着底下的皇子们,只觉得岁月如同白驹过隙。
从马蹄声响起再到四下寂静无声,姜知意目送着八皇子骑在高高的马背上,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
她心里顿时有些空落落的,尽管她知道大齐这回准备充裕,北狄定是没有胜算的。
可当看着八皇子离她远去,她心里的不舍和担忧随之疯狂生长。
祁景渊准备回朝阳宫的时候,就看见姜知意出神地看着远处。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快步上前。
“跟朕去朝阳宫。”
姜知意的注意力这才从远处回到眼前。
见她愣神,祁景渊不再多说什么,揽着她就上了辇。
宫里的嫔妃就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将昭妃带走,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们。
知道八皇子离开后昭妃会失落,可皇上会不会太关注昭妃了?
明明一同去的又不止八皇子一个。
谢修容是真的快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了,只觉得自己对皇上来说就是可有可无地存在。
惠妃讽刺地笑了,“皇上果然还是看重昭妃,咱们的皇子去了,也不过是衬托八皇子的。”
说罢,不理会谢修容说些什么,惠妃带着人就离开了。
娴充媛上前拍了拍谢修容的手,“放宽心,这么多年过来了,我都习惯了。”
颖修媛瞥了眼谢修容不甘的脸,边走边说:“昭妃就没失宠过,你跟她比不是把自己气死?”
“有这时间生气,还不如去佛堂多上几炷香,好保佑孩子们都平平安安的。”
谢修容真是一口气在心里不上不下的,不管过去多少年,她就是不服气!
昭妃不失宠又如何?
没了八皇子,她有再多的宠爱都是过眼云烟!
谢修容眸子闪过一丝精光,边关可是乱得很啊,乱中出错也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
朝阳宫里,祁景渊拉着姜知意的手进了殿。
将她带到她熟悉的位置后,又派人给她上了些爱吃的点心和茶。
“朕记得你平日里爱看些游记,还有些杂书。朕都让人都你寻来,你就在这里看。”
姜知意失笑,“你拿我当小孩子呢?”
祁景渊叹了口气,“小八如今长大了,他愿意涉险为朕分忧,我很欣慰。”
“只是他一去就是几个月,朕总不能让他回来后看见一个憔悴的母妃吧?”
姜知意抱着肚子笑了许久,伸手摸了摸祁景渊皱起的眉。
“论憔悴,还是你更憔悴些。”
“我听全福说了,你这些日子一直都睡不好,论起操劳,我可比不上你。”
祁景渊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虽然眼下有些青黑,可还是无损他的威严。
“既然都没睡好,那就陪我睡会吧。”
“你许久没来颐华宫,我也想你了。”
听着她软绵绵的话,祁景渊的心顿时软了。
他一向按照自己的安排处理政务,可今日在她面前,他却愿意妥协这么一次。
“走吧,朕陪你睡会儿。”
此刻明明该是一日中最繁忙的朝阳宫,此刻却安静得像是别的宫殿。
朝阳宫的宫人全都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全福眯着眼睛看着升得很高的太阳,心里暗暗佩服。
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皇上安慰昭妃娘娘不算什么,可能做到这个份上真是让他开眼了。
寝殿里,姜知意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听见了祁景渊平缓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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