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七当然是有备而来，一番话说完后，欧阳铭表示理解了。
直接唤人将有关承恩伯杨国忠的所有案卷都呈上来了，供蒋小七翻阅。
“多谢!”
蒋小七也不废话，一本正经的翻阅案卷，时不时提出几个比较关键的问题，欧阳铭也都耐心解答了。
蒋小七借用了大理寺的笔墨，将一些关键信息记录下来。
本来只是想找个借口来回一会欧阳铭，没想到蒋小七还真的从杨国忠案又有了些意外的新发现。
就是不知道这个发现对二皇子和皇后有没有用了，不过就当捡的，这趟总之是不白跑。
案卷不算厚，不过看得仔细了些，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当所有内容都看完后，蒋小七将案卷归位。
“今日多有打扰，耽误欧阳大人的时间了。”
“哪里？都是为朝廷办事，有何打扰不打扰直说？”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蒋小七作势告辞。
只不过刚要出门，就被欧阳铭叫住了。
“蒋大人，敢问尊师是否是欧阳崝欧阳大儒？”
蒋小七停下脚步，有些意外欧阳铭会突然提起自家师父。
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从前他和师兄两人也不是没有问过师父和京城的欧阳家有什么关系，毕竟这世上“欧阳”这个复姓不多见。
当时师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哦，对了，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嗯，师父没回答。
“正是。”
欧阳铭似乎有些兴奋，一改稳重淡定的模样，“噔噔噔”上前几步。
一时间有感觉到自己的冒失，尴尬一笑。
“尊师欧阳大儒对在下有知遇教导之恩，不知欧阳大儒如今人在何处，蒋大人可方便透露一二？”
“额~”
蒋小七当然知道自家师父人在哪里，还是自己建议师父去春宜泡温泉的。
只是师父的行踪他不想泄露，谁知道这个欧阳铭会不会是什么五皇子、六皇子的人呢？
别到头来三皇子没有找到的人，让五皇子他们找到了，那可坏菜了。
虽然师父意志坚定，但是总被人打扰也是心烦不是？
欧阳铭似乎看出了蒋小七的纠结，直接善解人意的说不必说具体，只是想知道欧阳大儒如今过得好不好，身体是否无恙。
“哦，我师父他老人家硬朗得很，身上的那些陈年隐疾这些年也都调理的差不多了，状态更胜从前。”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啊，老先生总喜欢熬夜着书，那样最是伤身体了。”
蒋小七听出了几分真心的关心，这才不太情愿的说出自家师父如今在友人家中做客，过得很是舒心。
当然，具体是哪位友人，在哪里住着的就没有说了。
欧阳崝年轻时候的朋友多如牛毛，让他们猜去吧！
“知道先生的近况，我就安心了，蒋大人，若是有哪一日欧阳先生联系您，冒昧地请您提一提我，就说铭小子如今还算出息，让他老人家安心。”
铭小子？哦！是欧阳大人啊，师父从前是这么称呼欧阳大人的？那看来关系应该很近。
“好，下官知晓了，若是师父来信，一定会帮您带话的。”
“多谢！麻烦了！”
欧阳铭一改刚见面时的态度，看向蒋小七的目光竟然带着一丝慈爱？是慈爱吧？
这突如其来的慈爱，搞得蒋小七浑身不自在。
唉~这要是师父从前的学生，自己应该称呼一声“学长”？还是“师兄”？
咳咳，好像都不太合适，毕竟欧阳大人的年纪和蒋文清差不多，叫一个和自己爹同龄的人师兄，蒋小七张不开嘴。
更何况，还有点儿拉关系套近乎儿的嫌疑。
最终，蒋小七是被欧阳铭亲自送出大理寺的，这不禁让很多大理寺的官员侧目。
天哪！他们寺卿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这么热心肠儿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蒋大人长得格外俊秀的缘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果然他们老大也不能免俗啊~
待蒋小七走后，欧阳铭看着手下人奇怪的目光，不明所以。
回到自己面积不小的“独立大办公室”，很多记忆敲打着他的太阳穴。
欧阳先生，不，应该说是他的族叔才对……
想当年自己被家族忽视，是族叔力排众议将自己带在身边教导了好几年。
若是没有那几年，自己在新朝建立后，根本不可能一举考中进士，如今也不能官拜四品。
自己如今在家族中已经有了一席之地，可当初家中的领军人物如今却已经脱离家族多年，成了四处云游的闲云野鹤。
族叔他，至真至诚，还是忘不了前朝皇帝的那一点点可怜的恩情。
即使自己的亲妹妹已经是当朝太后，都没有回京与家人团聚的打算，就这样一直将自己放逐。
族叔的坚持，他不知道对还是不对，可从族叔能让自己的小弟子参加大周朝的科考这一点来看，族叔是接受了新朝的。
只不过灭国之结，不是十年、二十年能从心底解开的。
族叔始终不肯放过自己，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挽救大厦将倾的前朝吗？
可朝代更替不是最正常不过的吗？历史的车轮总是要把前程往事碾碎，继续向前推进。
族叔他老人家写了那么多书，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就像医者不自医一样，族叔解不开自己的心结。
无论是自家族中派出去寻人的还是宫中太后和皇帝出去寻人的，都是无功而返。
好不容易知道了族叔落脚云清山，也依旧是闭门不见，谁的面子也不给。
这些年，朝中人都知道太后的心愿，为了巴结太后和欧阳家，大家无所不用其极，云清山也没了清静。
太后无奈才下了懿旨，不让外人再上云清山扰人清静。
这些年，大家也只是知道欧阳崝大儒收了两个小徒弟，至于这两人是谁，没人探听到。
欧阳铭之所以能认出蒋小七，还是亏了蒋小七那一手字。
字虽然是蒋小七自己练的，可是字中风骨自有一番其师的风骨。
蒋小七也算是自己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任他怎么也想不到，明明是来刺探军情的，自己倒是被反刺探了~
怪只怪，欧阳家一个个的全是狐狸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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