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块浸了墨的布,慢悠悠盖下来。众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迎客来”客栈,掌柜的是个胖老头,笑起来肉堆成褶,递过来的茶水却凉得像井水。“客官里边请,咱这客栈虽小,安全得很——昨晚刚逮着个偷鸡的贼,手筋都给挑了。”
这话听得弟子们后颈发凉。小张摸着腰间的法器,嘟囔道:“这掌柜的比我村口卖猪肉的王叔还吓人,说个话都带血腥味。”
林翔把黄文渊安置在里屋,转身时撞翻了门口的花盆。土块里滚出个东西,亮晶晶的,捡起来一看,竟是枚蚀月教的银戒指,戒面刻着扭曲的蛇形图案。“这客栈不对劲。”他捏着戒指,指腹冰凉,“文渊,你醒着没?”
里屋没动静。推门一看,黄文渊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口水,手却紧紧攥着个小布包。林翔刚要退出去,布包突然掉在地上,滚出半张地图,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叉,旁边写着“藏宝地”三个字。
“这小子,做梦都想着发财。”林翔笑着摇头,弯腰捡地图时,突然瞥见窗纸上有个黑影,正贴着窗户往里看,像只伺机偷食的猫。
“谁?”林翔低喝一声,抓起桌上的茶壶就扔过去。“哐当”一声,茶壶在窗外砸得粉碎,黑影却没了踪影。
白衣女子闻声赶来,玉笛横在胸前:“咋了?闹贼?”
“比贼更麻烦。”林翔指着地上的戒指,“你看这戒指,再看看那窗纸——有人跟了一路,还混进客栈了。”
马振洁拄着剑站在走廊,眼神扫过来往的客人:“刚才我瞧见个穿蓝布衫的,走路脚跟不着地,像极了蚀月教的‘影卫’。当年我跟他们打过交道,这群孙子走路比猫还轻,杀人比切瓜还快。”
正说着,厨房突然传来尖叫。众人冲过去,只见胖掌柜瘫在地上,手指着灶台,灶膛里的柴火堆着半截胳膊,血淋淋的,还戴着只银镯子——正是刚才送水的店小二戴的那只。
“这……这咋回事啊?”胖掌柜抖得像筛糠,“小乙子刚才还在添柴,转个身就……”
小张突然指着灶台角落:“那有东西!”众人看去,是块染血的蓝布,和马振洁说的蓝布衫一个色。
“影卫动手了。”林翔握紧符文短刃,“他们杀店小二,是想混进来。大家看好文渊,我去查查这客栈的底细。”
他刚走到院子,就被个端着水盆的丫鬟撞了满怀。水盆扣在地上,水洒了一地,映出丫鬟的影子——影子脖子上有条红痕,像是勒出来的,可丫鬟脖子光溜溜的,啥也没有。“对不住对不住。”丫鬟低着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转身时,林翔瞥见她耳后有个蛇形纹身,和戒指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站住!”林翔追出去,丫鬟却像融进夜色里,转个弯就没了影。院墙上的灯笼突然“啪”地灭了,再亮时,墙头上蹲着个黑影,手里把玩着枚银戒指,正是林翔刚才捡到的那枚。
“找这玩意儿?”黑影笑起来像破锣,“蚀月教的‘蛇戒’,戴这玩意儿的,都是杀过百人的主。”
林翔挥刀就砍,刀风劈在墙上,砖屑飞了满脸。黑影早没了踪影,只留下句话飘在风里:“明晚三更,后山老槐树下,拿星辰碎片换你朋友的命——别耍花样,你身边的‘朋友’,说不定就是我的人。”
这话像根刺,扎得众人心里发毛。回到屋,黄文渊不知啥时醒了,正扒着门缝往外看,见林翔进来,慌忙缩回手,手背还沾着点朱砂。“我……我刚醒,听见外面吵。”
林翔盯着他沾朱砂的手,没说话。白衣女子突然笑了,递过块饼:“饿了吧?刚从厨房摸的,热乎着呢。”黄文渊接饼的手顿了顿,咬下去时,嘴角沾了点饼渣,像只偷食的松鼠。
半夜,林翔假装睡着,耳朵却支棱着。三更刚过,窗纸又动了。这次他没惊动对方,悄悄跟出去,见个黑影溜进马振洁的屋。刚要喊人,却见马振洁突然翻身坐起,手里多了把匕首,寒光闪闪扎向黑影——可匕首快碰到黑影时,却拐了个弯,擦着黑影的脖子钉在墙上。
“师兄,你这手‘拐弯刀’还是这么溜。”黑影摘下面罩,竟是马振远!
林翔心里咯噔一下,刚要推门,就听马振洁叹气:“你还敢来?就不怕我真扎下去?”
“你舍不得。”马振远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这是‘醒魂散’,能解蚀心咒。但你得答应我,明晚别插手——林翔那小子,得吃点苦头才知道天高地厚。”
“你想干啥?”马振洁的声音发紧。
“不干啥,就想看看星辰碎片到底有多厉害。”马振远的影子在墙上晃,像条扭曲的蛇,“当年师父偏心,啥好东西都给你,这次……我得自己抢回来。”
林翔悄悄退回去,后背全是汗。刚到门口,就撞见白衣女子站在阴影里,玉笛上的穗子滴着水——她刚从井边回来。“听见了?”她声音压得低,“这水有点怪,井里沉着个东西,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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