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轻叩石桌，抬眸时眼角微弯，目光扫过众人：“就让他住下吧，想住多久都行。
石头，回头告诉你文恺哥，就把顾宅当做自己的家。
还有，正好家里书房还存着几位小叔的不少试卷——”
说着转向眼眶泛红的杨雯雯：“雯雯，你哥哥明年要应试，正好拿去好好研。”
杨雯雯鼻尖微颤，抹了把眼泪，喉间带了些哭腔：“谢谢瑾姨......”尾音轻颤，指尖攥紧了帕子。
这下有了几位叔叔的笔记和试卷作参考，哥哥明年参加会试，肯定能通过。
哥哥太苦了，一心想保护自己，可她也想护着他。
想着看向东方瑾，只要有她在，她和哥哥便安心。
心里的那座“大山”就不会崩塌——谢谢你瑾姨，谢谢你“娘”。
顾城霖倚在石椅上，笑看几个孩子围在媳妇儿身边。
忽然的注意到往常总爱插科打诨的沈齐辉正坐在石凳上，指尖捏着荔枝壳发怔。
他挑眉轻唤：“小辉想家了？”声音里带着几分打趣的味道。
东方瑾循声望去，见沈齐辉垂着头剥荔枝，果肉掉在石桌上也不自知。
不禁轻蹙眉头：“小辉当真想家了？”
指尖叩了叩他面前的果盘，往常活泼开朗好动的人，今日倒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沈齐辉猛地抬头，耳尖涨得通红，手指绞着衣袖吞吞吐吐：“城霖叔，婶婶，我......”
话未说完，便被顾景烨撞了下肩膀。
“娘，他呀——"顾景烨凑近东方瑾耳畔，眼尾含笑扫向骤然坐直的沈齐辉，“他喜欢上了蓉蓉堂妹。"
“咳！”顾城霖险些被茶呛到，手指叩了叩石桌。
要是没记错的话，顾蓉蓉才十一岁吧？
目光落在沈齐辉涨红的脸上，忽然想起这孩子初来京城的时候……如今倒出落成了玉树临风的模样。
只是十四岁的年纪，竟比他哥哥还早动了心思？
东方瑾亦是一愣，转而上下打量沈齐辉。
见他耳尖红得要滴血，忽然轻笑出声：“蓉蓉才十一岁，你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莫不是想让婶婶现在就去保媒？”
指尖轻点他眉心，眼底泛起笑意，接着打趣：“你呀，这心有些急呢。”
“婶婶，我......”沈齐辉攥紧了拳头，忽然泄了气般耷拉下肩膀。
“我怕......怕她瞧不上我......我的身份……”声音越来越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桌纹路。
东方瑾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语气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傻小子，身份是靠自己挣的。
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便不比旁人差。
何况，你身后还有婶婶撑着腰呢。"
看着他抬头看着自己，眼神儿坚定，又放软了声调：“何况你身后还有敦亲王府呢，嗯？"
"娘——"顾采薇忽然凑近，指尖拽了拽东方瑾的衣袖。
目光含笑瞥向局促的沈齐辉，“前些日子，小辉哥送了蓉蓉姐姐一个银玉镯。
结果被蓉蓉姐的小舅舅绑去西郊大营关了三天！”
声音压得极低，却让沈齐辉的耳朵瞬间红透。
想起那三天，沈齐辉下意识的抖了一下身子。
他武力值不差，但是在实战方面，和西郊大营里的将士们相比，还是差的太多。
东方瑾闻言失笑，指尖揉了揉女儿的发顶，眼底泛起了然。
赫连硕那家伙，护犊子护得紧。
当年他们爷爷奶奶，大伯一家，小叔一家，以及他的父母被郑家陷害。
惨死狱中，他们这一房，就剩下姑侄三人。
当年为了他姐姐，可是连那些上门求亲的权贵世家公子的面子都不给。
顾云朗这个姐夫，还是他自己给姐姐找的。
转而看向沈齐辉，语气带了几分调侃，“你呀，先好好读书。
等明年中了秀才，再提这事也不迟。”
沈齐辉猛地抬头，眼底泛起光亮：“真的？”
“自然。”东方瑾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蓉蓉那孩子懂事。
如果对你也有那份心思，断不会轻易应了旁人。
待婶婶寻个由头去你皇后伯母那儿坐坐......”
话音未落，便见沈齐辉挺直了腰背，指尖紧紧攥着荔枝壳，眼底满是势在必得的架势。
石桌上的茶盏腾起氤氲热气，顾城霖望着几个孩子，忽然低笑出声。
这满庭散发的荔枝香味儿，倒藏着比蜜糖更甜的心事呢。
一晃，孩子们都长大了，也都到了义亲的年纪。
而他，也老了。
可是自己的媳妇儿……好像……没怎么变。
看来要孩子这事儿，他得勤快些了。
廊下微风骤起，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顾采薇忽然伸手拽了拽东方瑾的衣袖，将一颗剥好的荔枝递过去：“娘，您再尝尝这个，比刚才那个更甜呢。”
东方瑾低头看着女儿掌心的果肉，晶莹的汁液映着她眼底的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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