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顽石生异动 旧影现尘寰
一、药庐访客
凌羽劈柴的斧头落在第七块松木上时,昆仑山脉的晨雾正顺着窗棂漫进药庐。苏瑶将新晒的雪莲绒收进陶罐,鼻尖萦绕的药香里,突然混进一缕极淡的幽冥寒气——那气息微弱得像将熄的烛火,却让她指尖的药杵猛地一顿。
“怎么了?”凌羽放下斧头,掌心的老茧在晨光中泛着古铜色。他腰间的玄铁刀虽已换成柴刀,可常年握剑的指节依然保持着发力的弧度,“是不是又闻见什么不对劲的气息?”
苏瑶蹙着眉摇头,将陶罐密封好:“说不准,像幽冥气,又比那更清透些。就像……被水洗过的墨汁。”她走到药庐门口,望着山道尽头翻涌的云海,“昨天柳依说,剑冢方向的积雪化得格外快,七块顽石周围长出了青黑色的苔藓。”
话音未落,山道上便传来柳依的惊呼。凌羽与苏瑶对视一眼,提步掠出药庐——只见柳依正站在石阶中段,左手死死攥着腰间的玉佩,右手指向山道尽头的身影。那人身披洗得发白的粗布袍,斗笠压得极低,露出的半张脸覆盖着青黑色的纹路,与剑冢顽石上的苔藓同色。
“阁下是谁?”凌羽挡在柳依身前,柴刀在掌心转了个圈,指节因发力而泛白。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在游走,时而如幽冥般阴冷,时而又带着草木的清灵,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被强行拧在一起。
斗笠下传来低哑的笑声,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凌将军不必紧张,在下只是个迷路的行脚僧,想向药庐讨碗水喝。”那人抬手摘去斗笠,露出一张布满裂纹的脸,左眼的瞳孔竟是青黑色的,“听说这里的雪莲能治怪病?”
苏瑶突然按住凌羽的手腕,指尖在他掌心飞快写了个“莲”字。她见过无数疑难杂症,却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纹路——那些青黑色痕迹在皮肤下游走,所过之处的血管都泛着玉石般的光泽,竟与往生莲的根须脉络惊人地相似。
“跟我来。”凌羽收回柴刀,侧身让出通路。白若雪不知何时已站在药庐檐下,凝霜剑化作的白玉佩在她颈间发光,冰蓝色的灵力顺着她的脚踝缠上石阶,在方客身后悄然布下三道冰棱结界。
行脚僧踏入药庐的刹那,墙角的药架突然剧烈震颤。最上层装着幽冥石粉末的瓷瓶“哐当”碎裂,黑色粉末在地面聚成小蛇的形状,却在靠近房客时突然僵直,化作青黑色的石粒。柳依腰间的玉佩烫得惊人,三公主残魂留下的那半块玉面,竟浮现出与方客脸上相同的纹路。
“你到底是谁?”柳依的声音带着颤音,左眼的粉色疤痕泛起微光,“这纹路是‘共生咒’——你和幽冥界的东西……结了契约?”
行脚僧端起苏瑶递来的水碗,指尖刚触到碗沿,清水便泛起青黑色的涟漪。他望着水面扭曲的倒影,低哑的声音里突然多了几分悲戚:“柳姑娘说得没错,在下确实与‘它’共生了百年。”他抬起青黑纹路蔓延的左手,掌心躺着半枚断裂的青铜令牌,“或许你们认识这个。”
令牌上刻着“镇幽”二字,边缘还残留着烧灼的痕迹。凌羽瞳孔骤缩——这是百年前镇守幽冥裂缝的镇北军令牌,当年全军覆没时,统帅赵烈就是用这枚令牌点燃了最后的烽火,与十万尸兵同归于尽。
“赵将军?”凌羽的声音陡然变调。他曾在皇家史馆见过赵烈的画像,虽时隔百年,可眼前这人的眉眼轮廓,与画像上的青年将军几乎重合,“可史书记载,赵烈已在烽火中自焚……”
“自焚是真,”行脚僧,不,赵烈的喉结滚动着,青黑纹路爬过他的颧骨,“但没能死透。幽冥裂缝的魔气裹着我的残魂钻进了昆仑冰窟,与一块剑冢崩裂的碎石缠在了一起——那是‘斩愁’剑的碎片。”
药庐外突然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白若雪掠至门口,凝霜玉佩的光芒映亮了天际:“剑冢出事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昆仑山顶的云雾正被一股青黑色的气柱冲散,七块顽石悬浮在半空,表面的苔藓渗出粘稠的汁液,在地面汇成七个相互连接的阵纹。最中央的斩愁剑顽石上,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渗出的气息,竟与赵烈身上的共生之气完全一致。
“共生咒不是我结的。”赵烈望着气柱,眼中闪过痛苦,“是斩愁剑的器灵。它当年被仙尊斩断的执念,与我未灭的守关之心缠在了一起,百年间一直在冰窟里相互吞噬……直到三个月前,七剑化顽石时,它突然觉醒了。”
苏瑶突然想起祖父医经里的记载,翻出泛黄的纸页:“书上说,剑器灵的执念若与生人残魂纠缠,会形成‘剑冢劫’——当共生体接触剑石时,被斩断的执念就会借顽石重生,化作比魔尊更可怕的‘无妄剑魔’。”
赵烈的青黑纹路突然暴涨,他猛地按住心口:“它要出来了……斩愁剑的执念是‘求而不得’,我的执念是‘守而不住’……两者相融,便是要让三界尝尝……求守皆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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