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灼热的羞愧感如熔岩般自胸腔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林默的理智。那不是普通的惭愧,而是灵魂深处被狠狠撕裂的痛楚——仿佛有人用滚烫的烙铁,在他心口刻下了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痕。他的脸颊烧得通红,像是被山火舔舐过的枫叶,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每一根神经都在呐喊:“你怎么能如此愚钝?!”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对林逸的种种怀疑,那些冷眼旁观的眼神、刻意疏远的脚步、甚至那一声带着讥讽的“师兄”,此刻都化作利刃刺入脑海。更让他无地自容的是——他曾手持宗门令牌,神色凛然,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捉奸”心态闯入后山,眼神里满是审判者的傲慢与冷漠。
何其可笑!何其愚蠢!
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当局者迷”。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傻的人,像个被蒙住双眼的小丑,在别人精心布置的棋局中跳着荒诞的舞步,还沾沾自喜地以为掌控了全局。
「性子太直,容易被人当枪使……」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混沌,震得林默耳鸣不止。林逸的声音虽轻,却字字如锤,敲打在他心头最脆弱的地方。每一个音节都似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他脸颊生疼,也抽醒了沉睡已久的良知。
苏婉儿……
这个名字在他舌尖滚动,如同毒蛇盘踞。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如虬龙盘绕。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他早已麻木,只剩下一腔怒火与悔恨在体内奔腾咆哮。
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柔柔弱弱、眼中噙泪的女孩,那个哭着说发现林逸师兄行踪诡异、担心他会误入歧途的师妹……如今看来,不过是披着善良外衣的毒蝎。她的一滴眼泪,竟能骗过一个正直少年整整三个月!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啊!被人卖了,竟然还傻乎乎地帮人数钱,甚至还主动将刀柄递到人家手上!林默心中不停地自嘲着,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回去吧。就当今晚的一切,是一场梦。”他喃喃低语,声音沙哑得如同枯枝摩擦一般,仿佛连说话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而,话音未落,他却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猛然摇头,似乎想要甩掉这虚妄的幻想。
不,这不是梦。这是血淋淋的现实,是他人生中最沉重的一课。林默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他快步走出山神庙,脚下踩碎枯枝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脆,宛如命运齿轮转动的回响。
夜风呼啸着掠过林间,吹动他那凌乱的衣袂,也吹散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他不再回头,毅然决然地朝着宗门后山那座险峻孤绝的思过崖疾驰而去。
那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足以撕开这场阴谋真面目的关键线索。林默要去验证一件事,一件能够彻底揭开幕后黑手真容的大事。
……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精致雅致、香雾缭绕的洞府内。
苏婉儿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足尖踏在青玉地板上发出细碎回响,如同心跳般急促。她身着素净锦缎长裙,腰间系着一条银线绣花绦带,本该温婉动人,此刻却被她的焦躁扭曲成一种病态的美。
她面前的香炉早已燃尽安神香,袅袅青烟消散殆尽,可她心中的燥郁却愈发旺盛,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啃噬着五脏六腑。
「怎么还没消息?」她烦躁地抓起桌上一只白瓷茶杯,指尖微颤,旋即狠狠摔在地上——茶水四溅,湿透了她华贵的裙摆,也染污了原本洁净的地砖。
按计划,此刻林默应该已带着所谓“铁证”,将林逸押送至执法堂。以李长老那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性格,哪怕林逸辩解百般,也无法洗脱“勾结魔道”的罪名。
一旦坐实,轻则废除修为逐出师门,重则当场格杀,不留余地!
到那时,林默师兄身边就再也没有这个碍眼的家伙了!
那个资质平庸、却总能莫名其妙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废物!那个抢走了本该属于林默师兄光环的家伙!
苏婉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如同寒冰封存的火焰,冰冷而炽烈。
她爱慕林默,整个青云宗谁不知道?但林默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平平无奇的师兄。为什么?凭什么?
所以她设了这个局。
偶然间,她在一处废弃祭坛中寻得一枚魔道法器——表面斑驳,气息阴冷,隐隐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又得知林逸最近常去后山某处密林,便顺水推舟,布下了这张天罗地网。
再由她去“提醒”最讲规矩、最恨魔道的林默——只需一句“我亲眼看见”,便可点燃燎原之火。
完美。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一个侍女打扮的弟子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慌张,脚步踉跄几乎摔倒。
「小姐,有消息了!」
苏婉儿精神一振,几乎是扑过去抓住那侍女的手腕,声音陡然拔高:「怎么样?林逸是不是已经被关进水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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