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规。”
元子明只好上前握住对方的手,心平气和道,
“从安西都护府逃出来的,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就俺一个了,俺是命好,好不容易才从尸堆里爬出来的,其他弟兄都被那些胡人制作成了肉干,俺只恨……没有能力把他们全部杀死!”
萧规的眼睛赤红,仿佛被鲜血浇灌过,冰冷的杀气迎面而来。
应该是复仇的执念,支撑着他从安西,躲过无数次追杀,逃到了长安。
“陛下,俺以前在安西的时候,就听说我们大魏朝最大的,就是皇帝了!陛下你……看着好年轻,我之前一直以为跟符纸上那些神仙没什么区别呢。”
萧规目不转睛看着元子明,自言自语。
元子明默不作声,静静听着。
他知道,这大概率就是弥留之际的回光返照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不在意让对方再多说些什么。
说到最后,萧规突然咧嘴一笑道:
“俺是凉州人,从小就生活在鸟不拉屎的地方,总是听说长安是天底下最美的地盘,如今见到了,也不枉此生了!陛下,要……报仇啊!”
最后几个字,终于还是回归了主题。
萧规握住元子明手臂的力度,也骤然间增加了几分。
惊得元子明身旁锦衣卫职业警觉,差点拔刀。
反被元子明一个眼神逼退。
他郑重其事地点头道:
“朕答应你,若是不报这个仇,不告慰安西都护府诸将士和家属的在天之灵,朕情愿不当这个皇帝!”
“那就好,那就好啊——好想吃娘亲小时候做的麻饼啊……”
对方如释重负呢喃。
元子明急忙说道:“朕这就叫御膳房去做,冯宝!”
“在!”冯宝忙不迭上前。
“通知御膳房,赶快做那个什么麻……”
话说到一半,元子明戛然而止,五味杂陈地说道:
“他死了。”
萧规断气了!
对方是含笑而终的。
但是大魏朝安西都护府,被西域三十六国屠杀这件事,元子明不能忍,这口气咽不下!
事不宜迟。
马上召开午朝。
“司马仲本,你是兵部尚书,跟朕说说,目前西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元子明即位这几年,基本都是放在北伐和处理内政上,对相隔万里的西域反而不怎么关注。
司马仲本其实也只是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去兵部草草收集资料而已。
没办法,兵部这几年基本没怎么往安西投入资源,资料找起来太费劲了。
兵部几十个官员一块忙活,才马马虎虎交了作业。
司马仲本说道:
“陛下,中原与西域自古以来,就有通商的传统了。尤其是从长安出发,经过西域的丝绸之路,到现在已经有一千多年了!”
“我太祖皇帝时期,曾经遣使到西域册封各国国王。高祖时期,大肆向西域购入良马。太宗时期,发步兵七万,骑兵五千,伙同西域几个大国的盟军,合计二十五万大军,花费一年的时间,平定西域!”
“此后,大魏朝廷就在西域设置安西都护府,并增设安西六镇,驻军五万,维系着朝廷对西域的控制!”
“但是自诸胡之战爆发后,安西的大军就被调回了内地平叛,大多数都牺牲在了前线,安西都护府就失去了根基。加上九龙殉国,险些让匈奴人打下了长安!”
“这件事传到了西域以后,朝廷在西域的威信就大幅下降,尤其是几个西域大国,龟兹、乌孙、安息等国蠢蠢欲动,屡次截杀大魏商队,就连进贡给天子的贡品都敢抢!”
“而且前几年朝廷没钱支付给安西都护府开销,全靠他们在当地屯田和跟几个小国借钱度日。”
元子明越听越过分,还没发言,一旁的冯宝已经解读出了皇帝的意思了。
他声色俱厉道:
“既然西域各国屡屡挑衅,安西都护府独木难支,为何兵部不上报?”
司马仲本哑然,心想他这个兵部尚书才当几天啊!
他怎么知道前面的兵部为什么不上报啊?
这时,当过一年兵部尚书的裴济出言解释道:
“陛下,并非是朝廷的官员玩忽职守,实在是因为朝廷在西域已经投入了太多太多了,简直就是无底洞!”
“西域距离长安,有万里之遥,哪怕只是驻军五万,而且还时不时就爆发各种叛乱、战乱,每年的开销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太宗时期,国力昌盛,可以承担。高宗时期,虽然有所下降,但也能勉强维持。但诸胡之乱爆发后,朝廷根本就无力应对西域的局面,索性就摆烂了。”
“这几年,陛下北伐,平定各地叛乱,推行新政,哪件事不比万里之外的西域重要?朝廷的钱本来就捉襟见肘,都是一分钱掰成两分花,何必舍近求远呢!”
裴济有理有据道,
“所以臣以为,对西域诸国,可以采用外交手段,由礼部和军方联手,拉拢几个西域大国,许以好处,来钳制其他西域国家,如此一来,可以最大程度避免战争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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