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脸一垮，催债的又来了。
他摆摆手：“就说我忙着查案，没工夫见他，若案子有新的进展自会遣人过府相告。”
“唯。”侍卫领命出去。
右少卿转头看向大理寺卿，“大人，忠勇侯府日日派人来问，若再查不出个结果，恐怕忠勇侯会亲自上门催问。”
“催催催，就知道催！本官不想尽快查出凶手吗？他那么有本事，他自己怎么不来查？！”大理寺卿暴躁，伸手端起桌上的清心茶，一气儿喝了一盏。
左少卿与右少卿对视一眼，露出相同的苦笑。
“来人！”大理寺卿将茶盏往桌上一放。
侍卫闻声跑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大理寺卿道：“拿我的名帖去顺天府请董大人，就说本官今晚在鸿运楼设宴，有要事相商，请他拨冗一见。”
“唯。”
*
天幕染上墨色。
包厢内，大理寺卿吩咐伙计：“将我珍藏的那坛松涧雪取来。”
伙计应一声，麻溜地拿酒去，没多会儿就回来了。
大理寺卿摆手叫伙计退下，屋中伺候的人也退下，只留他与董毅二人。
他亲自替董毅将酒满上，殷切道：“来，尝尝这酒。”
董毅没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松涧雪十年才得一坛，你宝贝似地藏了这么久，自己都舍不得喝，今日竟然愿意拿出来请我喝，说吧，想要我帮什么忙？”
他开门见山，大理寺卿也没藏着掖着：“我最近为的什么犯愁你一清二楚，好酒请你喝，连坛子抱走都成，你赶紧替我想想法子，好生了了这桩事。”
一起查过不少案子，董毅最知他的本事。如今见他愁眉不展，还唉声叹气，不禁诧异道：“当真如此棘手，让你一点办法也无？”
大理寺卿幽怨地瞪他一眼：“我连松涧雪都拿出来了，你说呢？”
对一个好酒成痴的人来说，这话很有说服力。
董毅端起酒杯，“你且说说案子的进展如何。”
一提起这个大理寺卿可就有苦水倒了，一边给董毅夹菜一边说：“这案子……”
杯中酒喝完，大理寺卿也说完了。
他瞧着董毅手中空掉的酒杯，忍着肉疼道：“只剩三日，若查不出来，不仅陛下，就是礼王那关也不好过。”
董毅沉吟片刻，笑着将酒杯往桌上一放：“我确实有个法子，不过……”
大理寺卿立刻道：“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爽快。”董毅指了指酒坛，“我记得你有三坛，再送我一坛，我抱回去请夫人也尝尝。”
大理寺卿瞪眼骂道：“你这是趁火打劫！”
董毅点头，他就是趁火打劫怎么着吧，平时哪能从这家伙手里坑到酒啊，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大理寺卿：“……”
卑鄙！无耻！
董毅自己抱起酒坛满上酒，斜眼瞄他，“你就说给不给吧，夫人可还等着我回去吃宵夜呢。”
大理寺卿好想给对面这货一拳，憋屈道：“什么法子？”
这便是答应了。
董毅眉眼一挑，面容含笑，扬声道：“来人，去锦衣卫将谢大人请来一叙。”
门外的随从应声跑走。
屋内，大理寺卿惊讶：“请他过来做甚？”
平心而论，他不是很待见谢辉这个媚上之臣。
“你不是缺新的线索吗？”董毅看着他，问，“锦衣卫是做什么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理寺卿恍然，他怎么没想到呢？
董毅给他斟了杯酒，道：“其实谢大人为人不错，并非传言那般。”
大理寺卿瞥着他，“上回咱俩一起喝酒，你醉了之后大骂谢辉不干人事，总是半夜扰人清梦，你都忘了？”
董毅：“……”
随从去请人时，谢辉正好在。
左右无事，有人请吃饭为什么不去？他也想听听董毅请自己过去做什么。
进了包厢，董毅率先站起来朝谢辉见礼，谢辉自然回礼，大理寺卿也站起来见礼。
三人互相见礼之后，谢辉落座。
董毅朝大理寺卿使了个眼色，大理寺卿压住心里那点不情愿，亲自抱起酒坛给谢辉倒了杯酒。
谢辉颇有些受宠若惊。
锦衣卫被赋予监察百官之责，能直接上达天听，捅破了不少事。
因此文武百官好些都不待见谢辉，觉得他是奸臣佞臣，不巧，大理寺卿也是其中的一员。
虽然讨厌得不那么明显，但谢辉能感觉到自己不受这位待见。
他看着杯中的美酒，心道今儿这酒恐怕不好喝。
有董毅在其中周旋，三人边吃边喝边聊，气氛还算融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理寺卿觉得差不多了，给董毅使了个眼色。
董毅放下筷子，看向谢辉：“今日贸然请谢大人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不敢当。”谢辉摆手，“同朝为官，有用得上谢某的地方董大人尽管说。”
闻言，董毅看向大理寺卿，该你了。
通过方才的交谈，大理寺卿对谢辉此人也有了些改观，对请他帮忙一事也没那么抗拒了。
他看着谢辉道：“是我有事想请谢大人帮忙。”
谢辉笑道：“愿闻其详。”
大理寺卿简单地将案情说了一遍，道：“锦衣卫的情报网最广，不知锦衣卫手中可有与此案相关的情报？”
谢辉不语，敛目沉吟。
见状，大理寺卿拱手道：“还请谢大人援手，只要能对案情有帮助，焦某必有重谢。”
“欸，焦大人不必如此，都是替朝廷替陛下办事，若能帮上忙我一定帮。”
闻言，大理寺卿正要道谢，就听谢辉话语一转，“只是我方才仔细回忆，近日并未看过相关情报，恐怕有心无力。”
大理寺卿看着他，见他表情不似作假，便又看向董毅。
两坛松涧雪啊，就请了这么个帮不上忙的货？
董毅一脸无辜，他只负责想办法，又没说这法子一定灵。
大理寺卿无语，正想赶快结束这场饭局回大理寺接着抠脑壳，就听谢辉道：“我忽然想起来一则轶闻。”
大理寺卿唰地转头看他，那眼睛亮得，跟饿极了的狼看到鲜肉似的。
谢辉咽了口唾沫，倒也不必如此激动。
董毅替他满上酒，道：“谢大人别卖关子了，看在弱侯急得火烧眉毛的份儿上，快说吧。”
谢辉端起酒杯，看着二人，低声道：“这则轶闻与忠勇侯府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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