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姜瑶冲她笑了一下，再看向萧靖凡时，语速极慢，“我要用阴岚辞的血祭奠师父。”
若非约定在前，昨晚她便将阴岚辞杀了。
看在皇帝给出的条件以及未来会给月城的优待上，她愿意等等。
此番能以最小的伤亡抓住阴岚辞，以及迅速消灭那些不人不鬼的怪物，多亏了姜瑶鼎力相助。
所以，即便看出姜瑶现在状态很差，萧靖凡也没有因为忌惮而反悔，甚至还给姜瑶吃了颗定心丸，表示一定会履行承诺。
姜瑶眼睛一弯，想笑笑，可笑意未成，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彤娘身上。
“小姐！”彤娘慌忙将她抱住，楚流徵也过去帮忙，将人扶到湘妃榻上躺下。
不经意碰到姜瑶的手，冷得她一个激灵。
【蛙趣！这是活人的体温吗？】
她下意识伸手探了下姜瑶的鼻息。
有微弱的气流拂过皮肤。
彤娘偏头瞧她，楚流徵讪讪一笑，抱来披风给姜瑶盖上。
萧靖凡吩咐道：“去将冯大夫找来。”
-
飞鸟拖着长羽落在枝头，歌喉婉转。
喜园内的百姓们陆续自美梦中醒来，在官兵的安抚和疏散下，各自回家去。
街道上湿漉漉的，血迹已经清扫干净，空气中还残余着浅淡的草木香气。
百姓们边走边讨论。
“千尺崖上的山匪好生可恶，竟然敢闯进城来抢掠，好在驻军及时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不是，得亏昨儿咱们都到喜园看幻戏去，若是留在家中，不定还有没有命在。”
“怎么以前没听说千尺崖上有匪寨呢？藏得也忒深了。”
“山匪不会再来了吧？”
“听刚才那位差爷说，山匪死伤惨重，活着的没多少，都躲回千尺崖了，不敢再来。”
“那就好。”
“再来也不怕，驻军都没撤走呢，敢来就是一个死。”
“就是，敢来就跟他们拼了！”
……
喜园里，众人陆续离开，黄英带着冬儿满园子找自家阿姐，不慎推开三号包厢的门，脚还没迈进去呢就叫包厢内宛若地狱的血腥场景吓得晕了过去。
衙役闻讯赶来，多方打听才将这对主仆送回下榻的客栈。至于三号包厢内的异常，有上峰吩咐在先，无人敢多加打探。
县衙里，县太爷瞪着眼睛在书房枯坐一夜，眼睛里全是血丝，白头发都比前几日多了不少。
怎么就叫他摊上这个事儿了呢？
接到皇帝召见，他着急忙慌地洗漱一番，乘轿赶去喜园。
却不想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到便被罢了官，不仅得把这些年鱼肉百姓所得吐出来，还得全家流放，他吓得一口气没喘上来，若非冯景及时赶到，已经见了阎王。
不过救醒了也没多好，余生都得瘫在床上，鼻歪眼斜，连句整话都说不清楚。
楚流徵觉得，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
“他这叫自作孽不可活，不值得同情。”冯景一边替姜瑶看诊一边道，“你是不知道他在任这些年干了多少坏事儿，阴岚辞能在泗水镇豢养那么多爪牙，跟他脱不了干系。”
楚流徵也没同情这县令，贪官不值得同情。
她瞧着榻上的姜瑶，问：“怎么样？”
“不太好。”冯景叹气摇头，具体如何不好却是不肯说。
彤娘急得眼圈儿都红了：“冯大夫，您医术高明，求您一定救救我家小姐。”
她说着就要给冯景跪下，叫冯景和楚流徵一起扶住了。
冯景道：“能救我自然会救，不过姜观主这情况，即便是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靠她自己。”
闻言，彤娘的眼泪立刻就滚了下来。
楚流徵也揪着心，扶着她轻声安慰两句，问冯景：“姜观主何时能醒？”
“快的话今晚。”冯景道，“慢的话，三天之内指定能醒。”
这话好歹给了彤娘一点安慰。
冯景递了瓶药给她，让她给姜瑶喂一颗，之后便可将人抱到马车上。
彤娘忙道谢接过。
一行人下楼，层层护卫之下，马车已经等在大门口。
阳光斜斜地照下来，晃得楚流徵不禁眯了下眼。
就这么把阴岚辞抓了，顺顺利利，一点波折都没有，叫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可转念一想，他们这边将什么都准备好了，还有姜瑶这个天克和平宣这个内鬼相助，进展顺利似乎也理所应当？
想到此，她转头看向安静跟在众人身后的平宣。
青年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也没有一丝难过。
“看上人家了？”与她并排走着的冯景用手肘捣捣她。
楚流徵收回目光，瞅他：“有空还是替你自己治治眼睛吧。”
“不能光看脸。”冯景朝前方努努嘴，小声道，“就算看脸，他也没那位长得好。”
楚流徵：“……”
眼见冯景有就着这个危险话题聊下去的意思，她飞快问道：“你昨晚怎么不来看幻戏？”
“都是迷幻药和障眼法。”冯景嫌弃地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百毒不侵，你们看到的又是蝴蝶又是花，我只能看到一个光秃秃的台子，有这闲工夫，不如去找半仙算命。”
他这一提，楚流徵好奇道：“你真找到半仙了？”
冯景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赤色的锦囊对她晃了晃：“结果在这儿，要五个时辰之后才能看，不然不灵验。”
楚流徵：“……你花了多少钱？”
“没花钱。”冯景将锦囊揣回怀里，“我昨晚救他一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免费替我算一卦。”
【好家伙，救命之恩就用个锦囊糊弄，半仙挺会做生意啊。】
楚流徵正想打开系统看看锦囊里都写了什么，突然听冯景“啊”地叫了一声，火烧屁股一样蹿前面去了。
楚流徵：？
“陛下，今晨我赶来喜园的时候碰到一个凶徒，顺手毒翻了。”
萧靖凡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面前这位约莫是这世上最彪悍的大夫了。
他问：“人在何处？”
“我着急赶回来，让跟着我的两个侍卫大哥抬回来的。”冯景转着脑袋四处看，嘴里不停叭叭，“他浑身都是血，应该受了重伤，才跟我打了个照面就想杀我，我寻思我也没结过这么个仇家啊。要不是我机灵反应快，已经叫他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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