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快速过去，牛车还在慢腾腾往前。
沈馨菡没敢往马车那里看。
平日都是她坐在马车上俯视别人，如今她只能在臭牛车上。
她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等她到了县城，跟那人，日子会比以前过得更好。
沈馨菡眼神带着坚定。
去往绿萝村的那辆马车上，赶车的小厮忍不住多看了眼牛车上的女子。
他心里纳闷，附近都是村庄，又偏远，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
就是在县城也不多见。
他看到前面出现的木房子，朝后喊了声：“老爷，咱们快到绿萝村了！”
“直接去华秀才家！”
“好，拐进去小的去问问路。”
.
宋香芹和华映萱回家，华老太觉得她们两个偷懒，破口大骂。
杜茂安被吵醒，他对华乔松发脾气：“华秀才，你家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他才睡一会儿，老太婆就在外面大喊大叫，恨不得全部人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野蛮之地，养出一群野蛮人。
杜茂安对岭南这地方印象很不好。
瞧见杜茂安脸色黑下，华乔松忙跟他道歉：“杜大人，是我们的不是，您放心，我这就去和阿娘、和母亲说清楚。”
“哼！”杜茂安鼻孔出气，啪一下关上门。
华乔松脸色也难看，他阿娘诚心不让他好。
他好不容易跟杜茂安处好关系，阿娘一而再捣乱。
华乔松心情很烦躁。
特别是在他杀了金水生后。
他常常会做噩梦，梦里，金水生压在他背后……
这是华乔松的痛处。
即便是杀了金水生也不解恨。
华老太还在嚷嚷：“人人都说胡巧是扫把星，我看你才是扫把星！老大也是倒霉，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只生下一个没用的赔钱货，肚子不争气，儿子都弄不出一个！”
“一天天只知道张嘴吃饭，两个没用的赔钱货，还要乔松养着你们，老大啊，乔松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
华老太嘴巴不停地骂着。
宋香芹搂着华映萱，低头不语。
一边，华承颜沉默，脸上有愧疚，有对妻女的心疼。
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宋香芹突然抬眼，对上华老太尖酸刻薄的脸，第一次反驳：“我天天干活，天不亮出门，天黑才回来，阿娘，我干的活并不少。”
家里的活都是她和华承颜做的。
没有她们，华乔松吃天上的仙露吗？
宋香芹很不服气。
反正华乔松都要死了，她还对付不了一个老太婆吗？
至于她男人华承颜，她压根对他不寄予希望。
他除了帮她生了个女儿，就是个废物！
华老太受到质疑，更加气愤，音量加大：“你个小贱妇，还敢回嘴？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她抄起扁担对着宋香芹打来，华承颜挡在宋香芹母子面前。
啪啪啪！
扁担毫不留情落在华承颜身上。
“阿娘，别打了，香芹知道错了。”
他很着急：“香芹，快，快跟阿娘道歉，说你知道错了！”
宋香芹冷着眼：“我死也不说！”
要死的不是她，而是华乔松！
华老太双手拿着扁担，打得更加用力：“你替贱妇说法，老娘连你一起打！”
华承颜一脸痛苦地承受，他忍不住求饶：“阿娘，香芹知道错了，我会好好劝她，你不要打了。”
华老太跟没听到似的。
扁担如雨点落下，密密麻麻。
宋香芹护着女儿，她时不时被打一两下，其余的都被华承颜挡着。
她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仅不感动，反而很寒心。
若是他能撑起来，她们母子俩何必被欺负成这样？
他孝顺，事无巨细听华老太的话。
从不敢反抗。
她一说，他就说那是他娘，他不能不孝顺。
女儿说，这样的男人是个窝囊废，护不住妻女，除了多了一件玩意儿，拿来有什么用？
宋香芹越发觉得是这样。
他华承颜就是个孬种！
“够了！”
华乔松一声大喝，抢过华老太的扁担丢在地上。
“阿娘，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想到在休息的杜茂安，声音不自觉放小：“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好吗？”
华老太面皮涨红：“我，我是教训这个贱蹄子——”
华乔松不想听她多说，低声冷道：“杜大人在里面休息，我不想再听到大吵大闹！”
他说完进书房，关上门，不愿再多看一眼。
华老太瞪一下宋香芹她们，也气呼呼回房。
华承颜龇牙咧嘴，转身去看妻女：“香芹，映萱，你们没事吧？”
华映萱不看他，宋香芹像是没听到般，拉着女儿的小手离开。
华承颜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这回又做错了吗？
可是……阿娘打她们，他已经挡在她们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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