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真正的奴婢,都是主家买来的。身契捏在别人手里,生杀予夺全凭主家心意。
身份的不对等决定了他们在主家面前,必须要卑躬屈膝,做事更是不敢马虎大意。
而陆家雇佣来的人不可能有这方面的顾虑,对陆母的恭敬顺从,当然全是看在高薪的份上。
既然提供了情绪价值,就不能要求人家真的如同奴婢一般的卖力干活吧。
一个奴婢的活,在陆家需要三个仆从干,合情合理吧。
陆家雇佣的这些仆从,毕竟不是真正的奴婢。
丫鬟小厮的衣服一穿,就能做的有模有样礼数周全,人家也是请专人教习过的。
这么努力的份上,拿个三倍的月例银子,也不算过分吧?
也不是人家狮子大开口,都是市场价。讨价还价是不可能的,陆家雇不起,商贾之家还抢着要呢。
当然了,像对待真正的奴婢那样,责罚打骂是不能够的。
其实只要雇佣的人能接受,也不是完全不能够。不过,那是另外的价格,显然陆母是买不起的。
奴婢既然是主家买来的,那便是主家的“私产”,同马厩里的马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当主家手头紧的时候,发卖几个奴婢,换些银钱,也能周转一二。
当然了,这些与陆家都没什么关系。最后几个月,多挑些仆从们的错处,找由头扣些月银才是正事。
反正以后也没有银钱雇人了,还装什么大头蒜?
当陆母终于认清现实的时候,陆思贤却颇有微词。
从此以后,他的身后再也没有了随侍的书僮,沉重的书箱只能自己提着。
不仅仅遭了同窗的嗤笑,他好不容易识得几个字,以后跟谁显摆去?
“小公子真有先祖之风,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学问,未来定能重振陆家啊。”
书僮对他的态度一向恭谨,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与崇拜,这让陆思贤很是满意。
马屁拍的真合适。
见书僮服侍的尽心,他作为陆家的少爷,闲暇之时也会指点一二。
书僮目不识丁,有这么个机会能认的几个字,也是极好的。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书僮早在村塾读了几年书,夫子甚至免了他的束修。
只因家贫,他才中断学业,小小年纪自己出来赚学费。
离开陆家后,书僮用这些年攒下的银钱潜心读书,当年就中了秀才。
这事让大家又想起了沉寂已久的陆家,少不得在茶余饭后嚼上几句。
甚至每到放榜时,大家总会旧事重提。尤其是当年陆家的这位少爷,多年“苦读”未果。
而当年的书僮,已经是县令颇为器重的师爷。
众人的声声议论,让陆思贤大为恼火,却又无计可施。
宋锦当然要开解一二,在陆思贤眼里却成了居高临下的指手画脚,更是成了宋锦打心底瞧不起他的有力证据。
起初,得知宋锦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别提多得意了,在别人面前很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想到宋家丰厚的家底,他就心情愉悦。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如花美眷唯独对他一人千娇百媚,陆思贤激动的晚上都睡不着。
谁知宋锦对他却总是板着脸,指责他不够刻苦,荒废了学业。
有一次他去笔墨铺子,路上刚好看到一个小偷被众人抓住,撕打时刚刚偷的荷包就滚了出来,他趁人不备悄悄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正好这些银钱买笔墨。明明是替宋锦省了钱,可是,宋锦居然指责他,说他:
“此非君子所为。”
又是这句话,他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是,他也知道,那个荷包里的银钱,是王婶上山挖草药,攒了好久专门给儿子抓药的。
可那又怎么样,荷包又不是他偷的,王婶今天运气不好,就该破财。
再说了,她儿子是胎里病,根本治不好,只能维持而已。再多的银钱进去,也是打水漂。
她为了采些名贵草药,经常爬到悬崖峭壁上,几次险些丢了性命,何必苦苦支撑?
早早把这个病儿送走,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既然老天爷让他捡到这个荷包,说明天意便是如此。宋锦就是故意的,用这些所谓的道德指责他,实际上就是想压他一头。
真是岂有此理!
他是个男人,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女人对着他指手画脚?
别以为他不知道,宋锦就是瞧不起他家败落了,仗着自己出身好事事都要强压他一头。
整天像个夫子似的,对他板着张脸。还要整日跟在他后面,一通瞎指挥。
《女训》《女诫》都白学了吗?
等着吧,等宋锦嫁过来,他要好好教教宋锦这个女人,什么叫夫为妻纲。
陆思贤的行为,在宋锦看来,不过是因家中贫困,有情可原。14岁的闺阁少女,哪能想到自己的一番赤诚,却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