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尾巴”刚才在老鸨子面前畏畏缩缩的，见到宋锦后却毫不掩饰小孩子的活泼灵动。
别看她年纪小，似乎也知道，老鸨子那里不会是个好去处。
人牙子笑的一直在揉肚子，摆摆手，努力挤出一句话，
“这可不是我教的，哈哈…”
又转头对“小尾巴”说，
“你这不伦不类的行礼方式，哪里学的啊？”
小尾巴却严肃的回答道，
“我知道应该给小姐磕个头的，可是那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情，戏里对恩公就是这么行礼的，我就学了来。”
一张稚气的小脸上做着严肃的表情，本就十分搞笑。主家将她买回去当奴婢，她却将主家做恩公。
小孩子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绿芜见她可爱，起了逗弄的心思，
“小尾巴，你知道我们买你回去做什么的吗？”
小孩儿摇摇头，
“小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绿芜一脸坏笑，
“若是你做不好，会被打屁股，还要罚手板，怕不怕？”
小孩儿还是摇摇头，
“我若做的不好，受罚是应该的，绝无怨言。小姐是我的恩公，我对小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噗！”
“哈哈哈…”
人牙子一脸黑线，她这就是哪出戏里听来的啊…
宋锦忍俊不禁，
“小尾巴，你可知道‘恩公’是何意？”
宋锦心想，兴许就是小孩子有样学样，她大概连“恩公”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小尾巴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就像路边被捡回家的小狗。
“恩公，就是对我恩重如山的人。”
小尾巴看了看院中垂手而立的女孩儿们，
“此前，根本就没人愿意买我，姐姐们说，是我太小的缘故。只有那个妈妈对我感兴趣，我可不想被她带走，我不要去那种伺候男人的地方！”
说到这茬儿，女孩儿们都笑不出来了。两个同伴被挑走了，老鸨子就得从她们中间选人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尾巴原来什么都知道呀。
“现在，小尾巴有小姐要了，我不是没人要的小废物，也不用去‘那种’地方，小姐就是我的恩公。”
绿芜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个大点儿的孩子就知道‘那种’地方，也不知她此前吃了多少苦。
宋锦突然问到，
“小尾巴，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本来姓甚名谁？”
上辈子的皎皎无名无姓，也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现在的她年龄还小，说不定还能有点印象。
小孩儿摇摇头，
“不记得了。”
人牙子适时开了口，
“这孩子不是被家里卖的，她是个小叫花子。别人给她的吃喝总被大孩子抢走，她便跟着我，让我把她卖了。”
人牙子看了看小尾巴，露出一丝怜悯，
“干我们这行，原本这种没有家人签字画押的孩子，是不收的。可是这小丫头在我门口蹲守了好多天，我不收她，她就得饿死街头。”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如此早慧。自己不机灵点，9条命都不够死的。
小尾巴却有些紧张，生怕宋锦嫌弃她是小叫花子，不肯要她。
宋锦冲她温和一笑，
“你没名字，我给你起个名字，以后你就叫‘春桃’，怎么样？”
“春桃”属实是个烂大街的名字，却充满了烟火气。如宋锦所料。小丫头很喜欢这个名字。
咧着嘴对宋锦又是一揖，
“谢小姐赐名，春桃以后也有名字啦。哈哈哈…”
三春桃李家家有，不费阳和特地恩。
本就是生命力顽强的小桃子，无需谁的的垂怜就可以灼灼其华，何须做那月光中的孤影？
……
人牙子帮着办理完手续，宋锦便带着青竹先回了宋府。
宋锦虽不担心青竹会有思想包袱，但是该学的规矩一样都不能少。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宋锦放心的将青竹交给王嬷嬷调教。
还交代王嬷嬷，一切按照高门大户贴身侍婢的标准来，莫要藏私。
王嬷嬷精神抖擞，终于到了展现实力的时候。
虽说只是奴婢，可是高门大户的贴身奴婢，可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
不仅要懂插花、点茶这些风雅玩意儿，还要能帮着主子算账、理事、巡查庄子。
要不，怎么说，宁要大家奴，不娶小家碧呢。
青竹也知道，作为陆家的女儿，她此生都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宋锦这是有意栽培她呢，更为难得的是，王嬷嬷原本就是高门大户出来的管事，那一身本事若是能学来，日后走到哪都能混口饭吃。
青竹学的十分认真，见学生刻苦，王嬷嬷教的也更起劲。
而春桃人虽然还在向婶子那里，心境却与此前大为不同。
走起路来腰杆挺的笔直，脸上写着，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春桃是有主儿的。
当天晚上，向婶子就给她烧了一大桶洗澡水。到底是从她这儿出去的人，总不能像个泥猴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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