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家里平时请的那几个大夫,我看医术不怎么样,所以才让你去另外找。” 贾琏想了想,说:“记得那年宝兄弟生病的时候,请来一个不怎么行医的人,倒是把病给治好了。如今不如去找他试试。”贾政说:“医道这东西很难说,往往那些不太出名的大夫,反倒更有本事。你赶紧派人去找他来。”贾琏赶忙答应着去了,回来后却说:“这个刘大夫最近出城教书去了,十来天才进城一次。现在等不及他了,我又请了另一位大夫,应该很快就到。”贾政听了,也只能等着。 再来说说贾母生病期间,贾府里的女眷们没有一天不来请安的。
有一天,大家都在贾母房里,只见看守园内腰门的老婆子进来说:“园里栊翠庵的妙师父听说老太太病了,特地来请安。”众人都说:“她平时不常过来,今天既然特地来了,你们快去请她进来。”凤姐走到贾母床前,把这件事回禀了一下。 岫烟和妙玉是老相识了,她先跑出去迎接妙玉。只见妙玉头上戴着妙常髻,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素绸袄,外面套着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腰间系着秋香色的丝绦,下身是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手里拿着麈尾和念珠,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飘飘悠悠地走了过来。 岫烟见到妙玉,赶忙问好,说:“以前在园子里住的时候,还能经常来看看你。最近园子里人少了,一个人轻易出不来。
而且咱们这里的腰门常常关着,所以这些日子一直没见到你。今天可算见到了。”妙玉说:“以前你们那边热热闹闹的,你们虽然住在外园,我也不方便常来。如今听说这边出了些事,不太太平,又听说老太太病了,我既惦记着你,也想来看看宝姑娘。我才不管你们的门是关是开呢,我想来就来,不想来的时候,你们请我我也不来。”岫烟笑着说:“你还是那副脾气。”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贾母的房间。众人见妙玉来了,都纷纷问好。妙玉走到贾母床前问候,说了些客套话。贾母说:“你是个女菩萨,你给我看看,我的病到底能不能好?”妙玉说:“老太太您这么慈善的人,寿数还长着呢。不过是一时感冒,吃几副药应该就好了。
上了年纪的人,只要放宽心就行。” 贾母说:“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这人就爱寻个开心。现在这病也没觉得有多严重,就是胸口闷,感觉腹胀,刚才那个大夫说我这是因为气恼引起的。你是知道的,谁敢给我气受啊,这不是说明那个大夫医术平常嘛。我跟琏儿说了,还是第一个大夫说的对,我这是感冒和伤食了,明天还是请他来。”说着,贾母叫鸳鸯吩咐厨房准备一桌素斋,要留妙玉在这里吃饭。 妙玉说:“我已经吃过午饭了,而且我也不太吃东西。”王夫人说:“不吃就算了,咱们多坐一会儿,说说话也好。”
妙玉说:“我好久没见你们了,今天来就是想看看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妙玉就说要走。她回头看见惜春站在一旁,就问:“四姑娘,你怎么这么瘦了?可别只顾着画画,累坏了身子。”惜春说:“我已经好久不画了。现在住的屋子不像园子里那么明亮,所以也没了画画的兴致。”
妙玉问:“你现在住在哪间屋子?”惜春说:“就是你刚才进来的那个门东边的屋子。你要是想来,离得很近。”妙玉说:“等我高兴的时候,就来看看你。”惜春等人说着,就把妙玉送了出去。等她们回来的时候,听到丫头们说大夫已经到贾母这边了,众人便暂时各自散去。
谁能想到,贾母的病情竟然一天比一天严重,接连请了不少医生来诊治,却始终不见效,后来还增添了腹泻的症状。贾政心急如焚,心里明白这病怕是难以治愈了,于是立刻派人到衙门去告假,从此日夜与王夫人一起,亲自照料贾母,为她煎药喂药。 有一天,贾政看到贾母稍微吃了点东西,心里才稍稍宽慰了一些。就在这时,有个老婆子在门外探头探脑的。王夫人让彩云去看看是谁,问问她有什么事。
彩云出去一看,原来是当初陪迎春嫁到孙家的那个婆子,便问道:“你来干什么?”婆子说:“我都来了半天了,在这里找了一圈,一个姐姐都没找着,我又不敢随便闯进来,心里实在着急。”彩云又问:“你急什么?是不是姑爷又欺负姑娘了?”婆子说:“姑娘不好了。前几天闹了一场,姑娘哭了一整夜,昨天痰堵住了喉咙。他们又不请大夫,今天病情更严重了。”彩云说:“老太太正病着呢,别大惊小怪的。”
王夫人在屋里已经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担心贾母听见了心里难受,急忙让彩云把婆子带到外面去说。可偏偏贾母生病后心思宁静,还是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便问道:“迎丫头是要死了吗?”王夫人赶忙说:“没有的事。婆子们不懂事,说姑娘这两天有点病,恐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所以到这里来问问大夫。”贾母说:“就请给我看病的大夫去就行,快去请。”王夫人于是让彩云叫那婆子回去告诉邢夫人,婆子便离开了。 这边贾母不禁悲伤起来,说道:“我那三个孙女儿,一个享尽了福去世了,三丫头远嫁他乡,都见不着面,迎丫头虽然命苦,我还想着她或许能熬出头,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的,就要死了。留着我这么大年纪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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