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重峦的视线环顾了周围一圈,视线在不远处书桌上摆放的那个蓝金铜鬼面具上扫了眼,面色微凝,却又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
这处酒楼同远在儋州的那个织梦楼相差无几,大致布局一致,依稀能看出是个茶楼酒肆。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狡兔三窟,连滁州都有他的地方的?
难怪当初在儋州找不到他的行踪……
傅重峦掩去心中的猜测,像是刚回过神一般,轻咳了两声,轻皱了下眉,对上岚芜的目光后,出声问道。
“此处可安全?”
他面上带了几分冷色,像是在担忧着什么。
岚芜瞥了眼青将,见对方朝自己颔首确认后,才垂眸同傅重峦低声说道。
“眼下城中内涝刚退不久,滁州官府还没来得及盘查,郎君不必担心有人知晓您的行踪……”
傅重峦听完后,面上的神色未变,走到窗边面色冷郁的往下打量了眼,随意的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他话里话外让人听不出是何意,岚芜望着傅重峦身上的黑袍,眸底微暗。
瞥了眼青将,才继续冷声询问道:“主上让我等配合郎君一同诛杀肖紊,不知郎君眼下的计划是……?”
见她问起这个,傅重峦缓缓回头自上而下的轻扫了她一眼,随后露出一个轻蔑的浅笑。
“眼下时机还不合适……岚芜姑娘似乎有些太着急了……你不信我?”傅重峦的眼中泛着黑雾,眼皮微掀,带着几分审视的盯着她。
岚芜皱了下眉,似乎想要解释,对听到了一旁的青将开口。
“三娘,主上让我们一切听傅郎君安排。”
这句话是警告,也是提醒。
傅重峦看着岚芜微变的脸色,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观察。
他知道莫应怜身边的人并不信任他,这些人也并非是当年五皇子身边的旧人,这三个月除了青将对他稍加恭敬外,其他两人将他视若空气。
看出了青将眼中的警告,岚芜冷静了片刻,似乎也是想起了莫应怜的交代,才看向傅重峦,颔首行礼。
“是三娘越界了,望大人莫怪。”
傅重峦并没有立刻接她的话,而是走到书桌边,面色平静的坐下,缓缓拿起桌上的面具打量,余光朝青将面上扫了一眼。
“无妨,不过……”傅重峦垂眸望着这个面具,仿佛从空洞的面具中对上了一双阴冷的眼眸:“这又是何意?”
幽蓝的碎光折影在苍白的肌肤之上,拿着鬼面具的那只手仿佛无法承受其中的重量一般,轻易就会被压断。
青将望向他,沉默了片刻后沉声说道。
“这是主上吩咐,让大人带上,以遮掩身份。”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声很轻的气音,带着几分自嘲讽刺。
青将和岚芜顺着声音对上傅重峦的眼眸,那双清润乌沉的眸色中,仿佛早已猜到了什么。
他对上青将微颤的瞳孔,唇边泛起些许似笑非笑的试探。
“当真只是为了遮掩身份吗?”
还是为了将他变成莫应怜的影子……
成为像他那般冷血无情的恶人疯子?
傅重峦心中不禁起了一丝轻嘲,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莫应怜。
不等青将二人开口,在他们微惊的注视下,傅重峦竟又顺从的戴上了面具。
这副蓝金铜鬼面仿佛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贴合他的骨相,似要与他相融。
傅重峦站起身,目光微凛的朝他们二人看去,有一瞬间,当真像极了莫应怜,又或者说,像极了当年那个名震朝野,执笔斡旋的权臣。
岚芜目光重影间,听到傅重峦同她说道。
“眼下滁州城受灾严重,是否有大量的灾民盘踞在城中?”
“是……”岚芜心中有些惊讶,她并没有说起城中眼下的境况。
但傅重峦此时好似看透了她一般,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咳嗽了两声,嗓音微沉的说道。
“方才进城,观街道两处泥沙堆积的流向和水线,若高于三级石阶,说明先前内涝必然严重,而城中未见排水渠,内涝堆积,依低势看,城南地高,眼下灾民应当都聚集在城南。”
“滁州多雨,当地百姓多有存粮,可若受灾后无粮可食,必将起民怨……”
“要想杀肖从章并非易事,没有人比我了解他,他谨慎多疑,若贸然动手,不止杀不了他,还会暴露身份。”
“不过若以那些城中百姓要挟,设局埋伏,在死一城百姓和他自己之间,我想他一定会选择百姓……”
傅重峦说话时的嗓音冷淡漠然,仿佛此时口中所说的不过一个寻常敌人。
听着傅重峦话音中的胜券在握,不过三言两语,却无形中令人感到信服。
可岚芜听了却不勉怀疑:“只靠一些百姓,如何能引肖紊入局?”
他们先前派了那么多人前去刺杀,亦被他逃过,此番如此简单的计策,如何能杀肖紊。
她说完后,不知为何,傅重峦朝她轻笑了声,带着讽刺自嘲,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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