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从容地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将物资登记簿和考勤表一一归位。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过。
"按照流程，"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刘淑华，"贵重物品出库需要提前一天审批。刘经理如果急需，可以现在填写申请表，我立刻送去审批。"她抽出一张空白的申请表，推到刘淑华面前，"最快明天上午就能领用。"
刘淑华攥着申请表的手指节发白，她没想到林婉婉会如此从容地应对，更没想到周先生会突然出现。此刻她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都是误会......我们平时关系很好的......"
"是吗？"林婉婉微微一笑，"那刘经理下次记得提前报备，这样就不会耽误工作了。"她转头看向周行之，"周先生，您看这样处理可以吗？"
周行之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按流程办事，这才是我们饭店应有的工作态度。"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刘淑华，"刘经理，希望你能向林同志学习。"
刘淑华强笑着点头，攥着申请表的手指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盯着林婉婉腹部，想起去年让她颜面尽失的那天。
那日正是外宾接待日，她负责的贵宾休息室里，本该摆着英式红茶的骨瓷茶具，却被她错拿成了日式抹茶碗，这些外国人的杯子，她有些分不清楚，当林婉婉带着法国商贸团推门而入时，她正手忙脚乱地摆着茶杯。
"刘姐，"林婉婉的声音像把冰刀，在她耳边格外清晰响起，"这是你第二次搞错茶具了。"
她记得林婉婉当时没说什么，帮她把正确的杯子拿出来之后，"诸位见笑了，"林婉婉转身对外宾微笑，流利的外语像把精巧的梳子，将尴尬梳理成得体的幽默，"这是我们特意准备的中日茶道对比体验。"
外宾们都笑了，但是刘淑华脸上却烫的发疼。
后来林婉婉在周会上特意把这件事拎出来，说"前厅服务容不得半点马虎"，还让前厅组的所有人以她的错误引以为戒。
那段时间，她经过茶水间都能听见实习生窃窃私语："就是那个把日本茶碗当茶杯的......"
此刻，刘淑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盯着林婉婉工整的签名，仿后勤部的日光灯管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极了那天贵宾室里的声音。
"刘经理？"林婉婉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
刘淑华猛地抬头，正撞见对方平静如水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嘲讽，却比当众羞辱更让她难堪——就像看透了她所有小心思，却连计较都懒得计较。
"......申请表我稍后送来。"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林婉婉越是这般从容，她就越想起自己当初在休息室里涨红的脸。这个比她年轻十岁的女人，凭什么总能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她？
走出后勤部时，刘淑华的高跟鞋重重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她一直提醒自己终有一天要让林婉婉也尝尝当众出丑的滋味。
走廊镜面墙上映出她扭曲的面容，今天的羞辱，她定要百倍奉还，林婉婉现在怀着孕，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只要稍加运作......
办公室里只剩下三人，周行之突然笑了："简深，你小子可以啊，娶了这么能干的媳妇。"
简深将保温桶放在桌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可别吓着她。"
林婉婉打开保温桶，银耳汤的香气弥漫开来，她抬头看向周行之，目光清澈："周先生和我爱人认识？"
"何止认识，"周行之哈哈大笑，"我们可是同学。这小子当年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我们都以为他要打一辈子光棍呢。"
他促狭地看了眼简深，"没想到比我还早结婚，甚至，连孩子都快有了，时间真是过的太快了，到头来，打光棍的还是我一个。"
简深轻咳一声，"......"
林婉婉抿嘴一笑，递过去银耳汤："周先生要不要尝尝？简深炖的，味道还不错。"
周行之摆摆手："不了不了，我可不敢抢孕妇的口粮。"他看了眼手表，"我还有个会，先走了。改天请你们吃饭叙叙旧。"
等周行之离开，简深坐到林婉婉对面，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着银耳汤："刚才......"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婉婉放下勺子，"我希望以后在饭店，大家是因为我的能力认可我，而不是因为我的丈夫和投资人熟识的关系。"
简深握住她的手："我明白。"他顿了顿，"不过周行之说得对，你确实很能干。"他亲亲林婉婉的手背：“我老婆最能干。”
林婉婉笑了，看着他："那是因为有个好老师。"她指了指墙上的挂钟，"你该去上班了，别迟到。"
简深站起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晚上我来接你。"
等简深离开，林婉婉才长舒一口气，想到刘淑华看自己肚子的眼神，眉头舒展不开，叹了口气，继续喝完银耳汤。
窗外阳光正好，后勤部的走廊里传来同事们忙碌的脚步声。
林婉婉翻开物资登记簿，继续她一天的工作，也许刘淑华不会就此罢休，但谁都不能伤害到她和肚子里的宝宝。
看着投资人周行之离开后，刘淑华站在楼道角落里，利索地点燃一支烟。
烟草的辛辣冲入肺腑，她想起上周在仓库角落看到的场景——林婉婉正将几个包装完好的进口咖啡罐装进手提包。
当时她鬼使神差地没出声，就想着抓林婉婉更大的辫子，不过之前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机会，这也是今天刘淑华敢一开始上来和林婉婉叫板的底气。
虽然没看清具体标签，但那些金边包装分明是专门供给外宾的特供品，若真能抓到林婉婉监守自盗的把柄......
她掐灭烟头，从口袋里随身带着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用左手歪歪扭扭写下举报信。
投进总经理信箱时，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投递口，她想，这次该轮到林婉婉尝尝被当众羞辱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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