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文辉一宿未眠，双眼布满血丝，面色苍白如纸，直到天亮了才沉沉睡去。
然而，仅仅两三个小时后，他又被惊醒。
他随意洗了把脸，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和衣服，便急匆匆地赶往警局，准备探望许久未见的王子鸣。
可惜，他扑了个空，被告知王子鸣并不在这里。
原来，早在上周五，王子鸣的判决结果就已经公布，而他本人也早已被转移到了最近的看守所。
经过多方打听和申请，谭文辉终于见到了王子鸣。
眼前的王子鸣瘦了一大圈，原本25岁不到、帅气逼人的小伙，如今看起来像个历经沧桑的小老头。
虽然最终逃过了死刑的判决，但等待他的无疑是一段漫长且难熬的牢狱生活。
王子鸣看到前来探视的人竟然是顶着厚重黑眼圈的谭文辉时，心中充满了疑惑。
在他看来，姜景峰来探视他，都比谭文辉来显得正常。
他太了解谭文辉了——胆小怕事、毫无能力且自私自利。
平日里遇到麻烦总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怎么可能会主动跑来探望自己？
更何况，自己还是拉他下水的主谋。
王子鸣不用想就知道，姜景峰肯定不会让萧洛兮和谭文辉好过。
他也很好奇姜景峰到底是如何对待这两个背叛他的人的，只是没有渠道获得相关消息。
他曾询问过唐思瑶，但唐思瑶借口不熟，并未满足他的要求。
没想到今天谭文辉竟然来了，只是看他的状态，似乎也不那么好。
“文辉，好久不见。”王子鸣率先开口。
“嗯！”谭文辉淡漠地回了一句，随后问道：“你的判决下来了？”
王子鸣无奈地点了点头，“无期。”
他现在说出来，已经做到了坦然接受。
谭文辉一听，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是死刑呢？”
王子鸣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没想到谭文辉费这么大劲来探视自己，竟然是为了确认自己是否被判死刑。
他愤怒不已，但看着谭文辉生无可恋的样子，又释然了。
死刑与否，对他来说已成定局。
而谭文辉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不可化解的难题，这才跑来发泄。
他忍住怒火，淡淡地问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又或者姜景峰把你怎样了？”
谭文辉一听，之前堆积的怒火瞬间泄了气。
他埋着头，竟然轻轻啜泣起来。
王子鸣看着这一幕，心中竟有种畅快的感觉。
当初他筹钱去换取谅解书时，谭文辉直接破罐子破摔，扬长而去，一点忙都不帮。
反倒是姜景峰出了大力，为他说服了顾子青父母。
不然，等待他的就是死刑。
如今回头看，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哭了一会儿，谭文辉顿觉不对。
他是来骂王子鸣这个罪魁祸首的，怎么因为他一句看似关心的话而破了防？
他迅速抬起头，用袖子擦掉眼泪，恶狠狠地瞪着王子鸣。
“王子鸣，都是因为你，我离开了景峰传媒。”
“不离开景峰传媒，我就不会去创业，也就不会被搞得破了产。”
“如今，都是因为你，我已经一无所有，而且还背上了巨额的负债。”
“同样因为你，杨思琦离我而去。”
“老天不公，你特么真该被判死刑。”
谭文辉连珠炮般地炮轰着王子鸣，愤怒到双眼通红。
如果不是厚厚的玻璃阻隔，他恨不得生吞了王子鸣。
而王子鸣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逐渐了解了情况。
“哈哈哈，怨我？”王子鸣笑了，“要怨就怨你自己，是你自己不坚定，是你自己无能，最终才害了你。”
“在我看来，姜景峰算是对你大度了，并没有让你继续待在公司里。不然，他随随便便让你背个锅，再把你送进来，你就完了。”
“所以，都是你自己的问题。”
“话又说回来，要怨我也可以，请自便。”
王子鸣说完后，冷漠地看着谭文辉。
没错，他承认，是他的原因导致谭文辉失去了姜景峰的信任。
但从景峰传媒，谭文辉也挣了不少钱。
最后创业失败，只能说是能力不足，与他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他已经被判无期徒刑了，还在乎谭文辉的埋怨？
他知道后，心情只会更加畅快。
他可不想当初一条船上的蚂蚱，只有他遭到了天谴。
谭文辉如果过得好，他才叫真正的闹心。
“王子鸣，你特么不是人！”谭文辉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咆哮着骂道。
无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没想到被姜景峰无情践踏了好几次，现在又被该死的王子鸣无情踩踏。
“哈哈哈，对对对，我不是人，但今天看到你这样子，我很高兴。”王子鸣如同癫狂一般地嘲笑着谭文辉，毫无顾忌。
“这是我被抓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谢谢你哦，我的好兄弟。”
王子鸣像个心理极度扭曲的疯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草泥马的王子鸣，老子就算再怎么落魄、再不济，至少也不用像你这样去吃牢饭！”谭文辉怒不可遏地吼道。
王子鸣无所谓地冷笑道：“我虽然现在身陷囹圄，但我不欠钱，不用担心被追债，更不需要像丧家犬一样四处逃亡。”
听到这话，谭文辉不由得心中一颤。
因为王子鸣所说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在如今这个社会，各种X园贷、黑网贷层出不穷，催生出了所谓的收贷人行业。
这些收贷人大多是黑社会成员，穷凶极恶、无恶不作。
一旦欠下债务无法偿还，等待他们的往往只有逃亡天涯，过上东躲西藏、朝不保夕的日子。
光是想想那些追债人的残酷手段，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每当这类事件出现在新闻报道中，其血腥和暴力程度总是令人触目惊心。
想到此处，谭文辉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
而额头上，竟然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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