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晦看了沙盘所涉之地,沉思过后问,“你们准备怎么解决?”
“我们认为应当解决先行攻取辽阳州,收缩补给线防御范围,将战线推至烂泥铺、十里河一线。这样可以在保持从南线对盛京的攻击态势的情形下,压缩后金军在新民州同南线部队之间的活动空间,有效防止后金部队的穿插绕后。”
侯景熙听了,心里骂道,“你这还叫不改战前部署,那要按你们的意思,得改成什么样才叫改呀?”
侯景熙的领兵行军本事都是学自其父亲侯孝康,他还是清楚为什么会有补给线这么漫长的战前部署的。
一句话,辽阳州城高墙厚,其部训练有素、作战勇猛,是后金第一强军,而且自开国以来特别是嘉祥二十二年后,后金围绕辽阳城修建了成体系的堡垒群。在防御体系完善的情况下硬啃,那就是拿人命填,要这样还不如把二三线部队拿出来填线呢。
可这样就回到了嘉祥二十二年的问题了,需要大量填线兵和蚁附的炮灰,军队规模就会扩大,对军费开支、后勤运输带来的压力先不谈,这些训练不足的部队拿到前线,稍有不慎就一个带跑一大群,最后演变成溃败。
嘉祥二十二年战败的起因就是在长期围困以及残酷的攻城战之后,从山东调来的泰安军在进攻烟狼寨的过程中,受到后金军的反冲锋,士卒溃散,向后撤的过程中同部署在中间作为进攻主力的京营部队混杂,扰乱了京营的进攻态势,让当时的步军统领没能及时调整部队就遭受后金军的猛冲,一溃再溃。而从黄泥洼堡绕后的后金军在唐马寨侧翼出现,于是出现了大溃败,功败垂成。
这次的战前部署抛开之前在朝堂上讲的不谈,军队内部是很清楚,计划的关键在于什么的,就是绕开辽阳州的硬骨头从侧面进攻盛京,其它理由都是锦上添花。新民州就是后金再加固,一两年能比得了修了二三十年的辽阳州防线吗?
无非是这帮家伙看到依托河运绕开辽阳州正面防御后,看到了辽阳州后背的柔软,想从刺榆坨、王家屯方向发起进攻,攻占盛京同辽阳州之间的烂泥铺、十里河,再由北向南攻打辽阳州。
侯景熙看看沙盘就知道这帮家伙没放完的屁是什么。
不出所料,安如器随后就介绍起了攻取辽阳州的计划,和侯景熙猜的没有多大出入。
徐晦听完很难反对,这个理由是成立的,而且在依托河运改换进攻方向的情况下,辽阳州正面的防御工事可以用形同虚设来形容,于是将目光看向陈瑞文。
陈瑞文感受到徐晦的目光,问起贾琏,战前部署是两系勋贵商量的结果,河运是江南系运作的结果,现在要改,枢密院同意了还不够,“淮之,你怎么看?”
被点到名的贾琏只得站了出来,“大帅,安参将讲的很好了。”
听到开头的陈维尹紧张起来,果然贾琏没辜负他的心意,紧接着就说,“但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
陈瑞文点了点头,准许了他的请求。
贾琏转而面向蓟辽总督府的两个参将,“第一个问题,我想问安参将,我们此战的目标是什么?”
安如器有些没听懂贾琏的意思,目标?不是显而易见、众所周知吗?他只当贾琏要故作玄虚,直接答道,“自然是消灭后金,攻取其国。”
“错!”贾琏眼神犀利,“那只是讲给天下百姓听的,讲给那些不懂朝政和国防的人听的,为的是同百姓讲明这是一场义战,不是君王和武臣们为了一己私利的穷兵黩武。
我们讲后金是为了勾起天下人对后金曾经屠戮天下的仇恨,从心里赞同战争发动,要的是上下同欲。
消灭后金从不是我们的目的,或者说消灭后金只是我们目的一部分。”
这话让所有人都被贾琏的话所吸引,安如器被搞的错愕不已,有些气恼,这话就是在说他是不懂国防、不读兵书的臭丘八咯?
“那贾将军口中的目的是什么,不如讲给我们听听,好让我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国防?”
“不敢,”贾琏嘴上谦逊,但拿起指挥棒来开始照着沙盘讲解起这场战事的目标,“本次辽东之战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彻底消灭关外东北地区的边患,实现在本朝对这一地区的彻底掌握,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
“贾将军,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有什么好讲的。”安如器对贾琏的话不屑一顾。
“安参将的东北就只是简单的后金对吗?”贾琏反击一语,“在我看来东北的复杂情况在于,这是一个华夏文明所笼罩而中原王朝不曾长期占据的领土。汉、唐两代的都护府都不曾长期维持其统治,唐亡后中原对辽东控制力最强的时期是前明的洪武帝到永乐帝统治时期,英宗、景宗之后走向势弱。
这一地区除了中原的力量,还在于东北游牧部落的分散,蒙古部落的频繁侵犯,后金女真崛起后更是塑造了一个地区性的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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