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云梯、冲车,一鼓作气拿下。
还是……先围他个三五个月,耗死他们?”
“急什么?毛毛躁躁的,跟你说了多少遍,要沉得住气!”
王龙从了望台上一跃而下。
落地时轻巧如燕,显示出不俗的身手。
他整理了一下被高处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袍袖和发冠。
对着一直恭敬侍立在马车旁的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招了招手。
“去,把本王那套最喜欢的。
景德镇御窑特供的青花缠枝莲茶具拿出来。
再用红泥小炉烧上一壶上好的明前龙井。”
然后,他才好整以暇地转向一脸焦急的魏忠贤。
慢悠悠地,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真好一般说道。
“所谓先礼后兵嘛。
毕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虽然不太友好。
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派人,对,就选个嗓门洪亮、机灵点的。
骑上快马,去给城里的皇太极送个信。
就说,大明并肩王、皇叔摄政王王龙。
请他出城一叙,喝喝茶,聊聊天。
顺便……谈谈他的人生理想。”
十天,整整十天。
王龙几乎是掐着手指头。
在咯嘣咯嘣的磕瓜子声中数过来的。
他常常半眯着眼,斜倚在铺着上好白虎皮的帅椅上。
两条腿毫无形象地翘在面前的矮几上。
鞋尖还随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自家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腔。
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拍子。
帅帐里暖烘烘的,炭盆烧得正旺。
与帐外沈阳城方向传来的死寂与寒冷。
形成了刺骨的对比。
“第十天喽……”王龙慢悠悠地吐出两片瓜子皮。
对着侍立一旁、低眉顺眼的亲兵队长嘟囔道。
“你猜,皇太极那老小子,今晚还睡得着觉不?”
亲兵队长陪着笑,恭敬地回答。
“王爷神机妙算,城内守军怕是早就油尽灯枯了。
别说睡觉,能站着就不错了。”
王龙嗤笑一声,抓起一把新炒的瓜子。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钝刀子割肉,才疼呢。等着吧,快了。”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
但对于沈阳城内饥寒交迫、胆战心惊的守军而言。
这十天,简直比十年还要漫长难熬。
每一天,明军大营飘来的饭菜肉香。
都像无形的钩子,搅动着他们空瘪的肠胃。
每一夜,那喧天的锣鼓和优伶的唱腔。
都像恶毒的诅咒,侵蚀着他们仅存的意志。
王龙这套围着城池又开饭馆又唱大戏的缺德主意。
就像一把没有开刃的钝刀子。
不急不慢,一下一下,研磨着他们最后的那点士气与希望。
当这把刀子真正显露出锋利本性的时候。
一切抵抗都已然来不及了。
第七天的深夜,格外漆黑。
连月亮都似乎嫌弃这片即将被血与火玷污的土地。
悄无声息地躲进了厚厚的、墨汁般的云层之后。
天地间一片晦暗,伸手难见五指。
沈阳城头上,几个负责守夜的八旗兵。
抱着冰冷如铁的长矛,蜷缩在背风的墙角下。
试图用破烂的棉衣裹紧自己,换取一点可怜的温暖。
他们鼾声低微,意识模糊。
梦里大概正循着风飘来的。
从明军大营里散发出的、勾人魂魄的肉香味。
仿佛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尝到一口热汤。
死寂之中,突然,几声沉闷得如同地底雷鸣般的巨响。
从城池的南面、东面几乎同时炸响!
“轰——!轰隆——!”
那声音并非来自城外。
更像是从城墙根脚下迸发出来,震得人脚底发麻。
紧接着,是压抑已久终于爆发的。
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如同千万个恶鬼同时咆哮!
“杀啊——!破沈阳!擒皇太极!”
“大明万胜!”
城头一个打盹的八旗兵被猛地惊醒。
茫然抬头,还没弄清状况。
就听到身边同伴变调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好啦!南门!南门被从里面打开啦!”
另一个声音带着更大的惊恐嚎叫起来。
“是汉军旗!汉军旗反了!天杀的汉狗!
他们打开了城门!快跑啊!明军进城了!”
惊慌失措的尖叫、哭喊、咒骂。
像致命的瘟疫一样。
瞬间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全城每一个角落。
原本寂静的沈阳城,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
彻底炸开了锅!
早已等候在城外,如同蓄势已久洪水的明军精锐。
此刻堤坝全开!
火光瞬间亮起,如同无数条火蛇。
从几个被内应悄然打开的城门蜂拥而入!
脚步声、马蹄声、兵甲碰撞声,汇成一片恐怖的浪潮。
“跟我上!控制街口!直扑伪皇宫!”
孙传庭一马当先。
他那匹神骏的黑马人立而起。
发出一声撕裂夜空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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