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战斗基本已经结束,只有零星的、不成规模的抵抗还在某些偏僻的角落发生。
随即被明军小队迅速、残酷地扑灭。
空气里,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尸体烧焦的诡异糊味。
以及木头、布帛等物品燃烧后的灰烬味道混合在一起,格外刺鼻。
连拉车的骏马都不安地打着响鼻,蹄子焦躁地刨着地面。
魏忠贤早早地就等候在伪皇宫——或者说,曾经的后金汗宫门口。
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如同菊花盛开的笑容。
每一道皱纹里都洋溢着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气。
一见到王龙的马车缓缓驶近,他立刻弯着腰,小跑着迎上前。
仿佛脚下踩了风火轮,尖着嗓子,用他那特有的、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腔调高声报喜。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托王爷您的洪福,将士们用命,这沈阳坚城已一鼓而下!”
“建奴的老巢被咱们连锅端啦!皇太极那厮,只带着两三万丢盔弃甲的残兵败将。”
“真正是屁滚尿流、狼狈不堪地往北边逃窜去了!王爷您真是诸葛武侯再世,用兵如神,算无遗策,功盖寰宇啊!”
他说完,便深深地躬下身去,几乎要碰到自己的膝盖。
王龙踩着被血污浸染得变了颜色、甚至有些粘脚底的青石板路面,眉头微蹙。
俊美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
他举起一块用江南最上等丝绸制成的、绣着暗香疏影的雪白丝帕,优雅地捂住口鼻。
声音透过丝帕显得有些闷,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
“这味儿,真够冲的!我说老魏啊,你这效率可得提一提。”
“赶紧的,多组织些人手,把这城里城外好好打扫打扫,再用生石灰仔仔细细消消毒。”
“这地方,”他抬起空闲的手,随意地指了指周围的残破景象。
“以后说不定还能开发个‘盛京遗址’之类的历史文化景点,收收门票呢。”
“弄得到处埋埋汰汰、血赤糊拉的,哪个游客乐意来观光消费?影响心情,也影响收入嘛。”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座在汉人看来略显土气、装饰风格粗犷、甚至有些笨拙的宫殿。
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点评道。
“啧啧,皇太极这审美水平真不咋地,这房子盖得,灰扑扑的,傻大黑粗。”
“一点王霸之气都没有,比我北京王府里那个用苏州御窑金砖铺地、用琉璃砖砌墙的茅厕都差点意思。”
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向依旧躬身站着的魏忠贤,问道。
“对了,我之前特意点名,让你务必给我找到的那个镶了各色宝石、据说是用辽东老坑玉髓精心打造的、夜壶!”
“那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别让皇太极那老小子临走时给顺手牵羊,摸走了。”
魏忠贤闻言,脸上谄媚的笑容顿时一僵,变得十分尴尬。
他赶紧又往前凑了小半步,腰弯得更低,小心翼翼地说道。
“回……回王爷的话,奴才不敢怠慢,一进城,第一时间就派得力干将直奔这伪皇宫的内库和寝殿仔细搜寻了。”
“只是……只是那夜壶……呃……好像是被皇太极逃跑时,匆忙间不小心……一脚给踢裂了……”
“碎成了好几瓣儿……奴才已经让人把碎片收拢起来了,王爷您看……”
“什么?踢裂了?!”王龙顿时把捂住鼻子的丝帕猛地一甩。
脸上那慵懒的表情瞬间被夸张到极点的肉痛表情取代。
他甚至夸张地跺了跺脚,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带着哭腔。
“哎呦喂!我的个心肝宝贝啊!这个天杀的败家玩意儿!那可是正经的前朝古董啊!”
“说不定还是宋徽宗落难时用过的御用品呢!你知道这玩意儿能换多少亩上好的水田吗?能养多少精兵吗?”
“皇太极这老小子,临跑路还不忘破坏文物,简直缺了大德了!丧尽天良!赔!必须得让他赔!”
“倾家荡产也得赔!等逮着他,非得让他们爱新觉罗家把长白山祖坟里的陪葬品都抠出来抵债不可!”
他那副痛心疾首、如丧考妣般的夸张模样,顿时惹得周围那些得胜的将领和亲兵们忍俊不禁。
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原本有些肃杀和压抑的场面,瞬间变得轻松甚至有些滑稽起来。
这时,一身戎装还带着干涸血迹、眉宇间虽显疲惫却杀气未消的孙传庭,大步上前。
抱拳躬身,声音洪亮地请示道。
“王爷,皇太极率残部北窜,已是丧家之犬,惊弓之鸟。”
“是否让末将即刻率领麾下精骑追击?兵法云,除恶务尽,斩草除根。”
“以免其死灰复燃,他日春风吹又生,又成祸患啊。”
他眼神锐利,语气坚决,显然不想放过这个扩大战果、彻底消灭后金有生力量、永绝后患的天赐良机。
王龙闻言,却是不慌不忙地摆了摆手,脸上换上一副高深莫测、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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