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俊"。
李达康又转向郑世俊问道："你呢？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郑世俊深吸一口气："您说...越是复杂的环境，越能锻炼人..."。
远处的采茶女开始收拾背篓准备下山，欢笑声随风飘来。
李达康望着远处，突然笑了："你们啊..."。
他摇摇头："开发区升格是好事，说明你们干得好！”。
“至于职务安排..."。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李达康带出来的兵，还能没去处？"。
祁同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李书记，您是说..."。
这事对于李达康来说根本不算啥，只要他打个跟曾学军电话说一下，对方看在他的面子上，给祁同伟和郑世俊两人安排个好职位没什么问题。
实在不行的话，别忘了，现在信英市的市长冯智学的儿子可还是李达康的小弟呢。
李达康只要跟冯书华说一下，这件事也能轻松解决。
不过想着自己在关安县的工作，李达康心里顿时有了其他想法。
山风掠过茶园，吹散了李达康额前的碎发。
他望着远处起伏的茶山，沉吟片刻后开口："这事不难办。"
李达康转过身，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郑世俊和祁同伟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板。
"第一"。
李达康竖起一根手指："我给曾书记打个电话，让他给你们在安江安排个合适的位置。"
他顿了顿："虽然不能保证一定是正科，但至少是重要岗位。"
祁同伟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郑世俊则悄悄松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
"第二"。
李达康竖起第二根手指："我把你们调来关安县"。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刚好我在这边还缺几个得力帮手"。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
郑世俊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祁同伟则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不用现在答复。"
李达康摆摆手："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考虑。"
"县长..."，郑世俊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我最近..."。
李达康敏锐地注意到郑世俊耳根泛红，突然明白了什么："交女朋友了？"。
郑世俊的脸"唰"地红到了脖子根："是...是县医院的护士，我们...我们打算年底结婚..."。
"好事啊！"。
李达康大笑，拍拍他的肩膀。
"那就留在安江吧，我回头跟曾书记说一声。"
郑世俊如释重负，连连鞠躬："谢谢县长！谢谢县长！"。
李达康转向祁同伟："同伟，你呢？"。
祁同伟站得笔直，警服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报告县长，我愿意来关安！"。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我孤家寡人一个，去哪都一样！"。
李达康深深看了他一眼，从这个年轻人的眼神中读出了更多东西。
那是一种对进步的渴望，一种不甘平凡的倔强。
"好！"。
李达康重重拍了下祁同伟的肩膀。
"等我消息，关安县局那边正好缺个副局长，你先干着，以后有机会再调整。"
祁同伟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县长，我..."。
"行了，别整这些虚的。"
李达康摆摆手。
"记住，机会我给你了，能不能抓住看你自己。"
远处的采茶女已经收工回家，山间只剩下风吹过茶树的沙沙声。
李达康突然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一定要来县界接你们吗？"。
两人摇头。
"因为当年我离开官田时答应过"。
李达康的声音在微风中格外清晰，"只要乡亲们来找我，我一定亲自迎接。"
他转身往山下走去。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言而有信。"
突然，他停下转身看着两人说道："茶岭的茶树，长在贫瘠的山坡上，却能产出这么好的茶叶。"
"基层就像这茶山，苦是苦了点，但最养人。"
回到席间时，已经快五点了。
李达康望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突然举杯：
"最后一杯，敬咱们共同奋斗过的岁月！"
"干杯！"。
六十多个声音汇成一道洪流，惊起了竹林中的飞鸟。
……
离别的时刻总是来得太快。
大巴车前，李达康与众人一一握手道别。
炊事班长老陈第一个走上前来，粗糙的大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
"李县长"。
老陈眼眶发红："下次您回官田，我还给您做红烧肉！用咱自家养的土猪！"。
李达康握住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老陈，你的手艺我记着呢。"
他指了指老陈鼓鼓囊囊的背包："这带回去的是什么？"
老陈神秘地拉开背包一角，露出几个玻璃罐："给您腌的酸菜和辣酱，按您喜欢的口味调的。"
他压低声音，"我偷偷塞您车后备箱了，别让王所看见，他那坛酒可没我这个实在！"。
"好你个老陈！"。
乡政府食堂管理员老周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个布袋子。
"李县长，这是我媳妇晒的柿饼，您熬夜批文件时垫垫肚子。"
李达康接过布袋，里面柿饼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
他想起当年在官田熬夜赶材料时，老周总会在半夜送来热腾腾的宵夜。
"老周啊"，李达康拍拍他的肩膀。
"少喝点酒，多陪陪嫂子。上次体检血压还高吗？"。
老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降下来了降下来了，按您说的，一天就喝一小盅。"
郑耀先带着几个村支书走过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
李家沟的李支书把一个红布包塞到李达康手里："县长，这是咱村新采的野山菌，炖汤特别鲜。"
"使不得使不得"，李达康连忙推辞。
"你们村刚脱贫，这些东西留着卖钱。"
"李书记，您就收下吧！"。
郑耀先不由分说把包裹塞进车里。
"要不是您当年带他们种香菇，现在哪来的野山菌产业？大家又怎么能脱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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