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雨夜惊魂
林夏蜷缩在审讯室的铁椅上，腕间的手铐冷得像块冰。她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黏腻的血迹。四十小时前，她亲手将水果刀捅进了丈夫顾明川的胸膛。
"监控显示顾明川在凌晨三点翻越你家院墙。"警察将平板推到她面前，"你说他持刀行凶，但现场只找到你的指纹。"
雨水拍打着审讯室的气窗，像无数根银针刺进她的太阳穴。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女儿绵绵的哭喊声从婴儿房传来。她抄起厨房的刀冲上楼时，正撞见黑影举着枕头压住婴儿床。
"我喊了住手..."林夏的声音支离破碎，"可他突然扑过来..."刀尖刺入皮肉的触感在掌心灼烧，黑暗中响起玻璃碎裂的声响。当她打开灯，才发现顾明川胸口插着刀，手里攥着摔碎的相框——那是他们结婚时拍的婚纱照。
（二）褪色时光
七年前医学院的解剖室里，顾明川握着她的手切开第一具尸体。"别怕，"他指尖的温度透过橡胶手套传来，"你看，心脏在左胸第四肋间隙。"林夏记得他白大褂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窗外白玉兰的香气。
婚后第三年，绵绵出生那天，顾明川在产房外签了七份病危通知书。林夏大出血时，是他卷起袖子输了800cc血。那天他抱着女儿哼《月光奏鸣曲》，说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
直到三个月前，绵绵确诊先天性心脏病。林夏在缴费处颤抖着刷爆信用卡时，顾明川正在高档会所陪客户喝茅台。他身上的香水味越来越浓，手机里存着十几个"王总"、"李董"，转账记录却全是美容院和奢侈品店。
（三）血色拼图
警员递来证物袋，里面是顾明川的手机。林夏划开屏幕，壁纸是绵绵周岁时的全家福。最近通话记录里，儿童医院的主治医师在案发前半小时发来短信：【明川，配型成功了】。
她突然想起那晚婴儿房的异响。冲上楼时似乎瞥见床头柜上的药瓶——那是顾明川偷偷放在她安眠药里的抗排异药物。衣柜底层压着器官捐献协议，日期是绵绵确诊那天。
监控视频在此时开始自动播放下一段。凌晨两点五十分，顾明川冒雨跑到医院血库，白大褂被雨水浸成深灰色。他怀里揣着保温箱，在护士站填完最后一张表格，转身时撞翻了写着"心脏供体"的冷藏箱。
（四）无声告白
解剖报告显示，顾明川的胃里全是未消化的止痛片。法医指着X光片说："这种剂量的止疼药，普通人早该昏厥了。"林夏想起他最后扑过来时踉跄的姿势，原来不是攻击，而是想护住身后的婴儿床。
警员又递来沾血的衬衫，内袋缝着张字条：【夏夏，记得每天给绵绵测三次血氧。供体在来的路上，等我】。背面是儿童医院盖章的《活体心脏移植同意书》，捐献者签名处龙飞凤舞写着"顾明川"。
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林夏突然听懂那晚玻璃碎裂的声音。不是相框落地，而是顾明川用最后力气砸碎了床头暗格——那里藏着他偷偷买的终身寿险单，受益人写着"林夏与顾绵绵"。
（五）永恒骤雨
绵绵换心手术成功的那个清晨，林夏在拘留所收到了离婚协议。财产分割栏密密麻麻写满顾明川名下的负债，包括高利贷和医院的治疗费欠款。最后一页夹着泛黄的便签：【夏夏，你要带着绵绵去看极光】。
法槌落下的瞬间，林夏听见自己脊椎断裂的声音。法官宣布"过失致死"时，她突然想起医学院的解剖课。那天顾明川握着她的手说："心脏在左胸第四肋间隙，是离誓言最近的地方。"
探视日总在下雨。绵绵隔着防弹玻璃画爱心，林夏在会见单上签下"同意遗体捐献"。当狱警宣读捐赠协议时，她终于明白顾明川最后一刻的微笑——原来最痛的误杀，是把深爱当作利刃，将余生都刻成赎罪的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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