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沟北坡上的公路再往北,有一条不大的山沟,沟上沟下,除了荒草枯树,别无所有,日常人迹罕至,沟底朝阳处,一片怪石嶙峋中,几棵矮小的灌木遮掩着一个洞穴,洞口宽不过丈,高度也只及人腰,不过,洞内却是十分高大宽敞,一个人蜷缩在铺在西侧洞壁边儿上的一堆干草上,额头上一条长长的伤口虽然没有流血,却仍然血呲呼啦地看着让然心惊,这人正是阿健,他在干草堆上扭动了几下,缓缓地爬起来,一张面孔上,表情木然,眼神儿迷迷怔怔的,随着他爬起来的动作,两只体型硕大的黄皮子突然从洞底深处显出身形,两双黄澄澄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住已经从干草堆上站起来的阿健,其中个头稍小的那只口中发出咔咔的叫声,身子一耸,对着阿健猛地蹿了过来,到了阿健的身前,蹲坐在地上,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原地跳起,落在那堆干草上,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躺下,另一只则迅疾地跑到洞口,转身人立起来,也开始咔咔咔地叫个不停,那只躺在干草堆上的,回应着洞口那只的叫声,它俩的声音在洞里此起彼伏,站着不动的阿健嘴角突然流出涎水,本来稍微有了一点儿精气神儿的眼睛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霭一样,立刻又黯淡下来,身子跟着一软,摔倒在那只躺在干草堆上的黄皮子旁边,两只手背在身后,双腿也在后面向上翘起,脑袋却深深地对着胸口俯下,姿势竟然和身旁的那只黄皮子一模一样,两只黄皮子口中不停地叫了一阵儿之后,先后住了嘴,洞口那只慢悠悠地走回到洞里,对着阿健身边的那只叫了一声,当先向洞底深处的暗影中走了进去,另外那只体型稍小的,在干草堆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大摇大摆地也走向洞底暗处,此时正值中午十分,阳光透过洞口照进洞里,温暖刺眼!
因为眼睛被蒙着,坐在车后座上的张弛也辨不清车子行驶的方向,却凭着感觉,知道魏见秋开着车,一路都在下坡,路面也很平整,听车外传来的轮胎的声音,应该一直都是在柏油路面上,他心里惦记着陈敬,便琢磨着怎样才能从魏见秋嘴里抠出更多的关于陈敬被乌家兄弟弄到手里的细节,以魏见秋的脾气,直接问,他当然不会说,张弛寻思了一会儿,低头把鼻子在右面的肩膀上蹭了蹭,然后吸了吸鼻子,感觉鼻孔里不再有血流出,却不想,这一吸鼻子,便被身前座位上魏见秋身上越来越浓的臭味儿刺激到,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身上的味儿,自己闻不到吗?”魏见秋听他这么问,冷冷地答道:“闻着闻着就习惯了!”张弛又低头,在自己的身上仔细地嗅了嗅,魏见秋从后视镜里看见的张弛的举动,眼神儿里竟然显出几丝艳羡,冷不防说:“你身上没味儿!”张弛点点头,十分自然地说道:“陈敬给过我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的是药丸儿,我之前每天服用一粒,感觉相当不错!”刚说完,就觉得车速突然慢了下来,他便不再开口,把身子向后靠在座位上,像是要闭目养神一样,魏见秋沉吟了一会儿,却没说话,车子又加速,张弛忽然说道:“可惜!陈敬身上背着的那个牛皮背包,一定也到了乌家兄弟手里了,那个背包里,有好几个小瓷瓶呢!”说完,叹了口气,嘴里不停着嘀咕着可惜,正嘀咕间,就听魏见秋咳嗽了几声,张嘴说道:“据我所知,陈敬身上啥也没带!”张弛脑子里一转,不屑地说:“你是亲眼所见,还是听乌家兄弟说的?”魏见秋不吭声,张弛便用嘲讽的语气接着说:“乌家兄弟到了手的好处,你就不要多想了!”魏见秋呵呵一笑,回道:“用不着你挑拨离间!你身上没味儿,不代表是姓陈的给你的药丸儿起的作用,别忘了,乌老二身上也没什么味儿!你倒是要小心了,只要喝了乌家兄弟的东西,以后你有熬不住的时候,到那时,谁也不敢保证你不会变了心性,随时拿别人开炼!不过,你好像连炼东西的法子都不知道吧?”说完,又是呵呵地冷笑个不停,张弛也不反驳,嘴里却喃喃道:“不会的!”魏见秋嗤笑着摇头不语,把车子速度降下来,对着路右侧的一个小路开了进去,走了不到十分钟,他把车停下,直接推开车门下车,走到后车门外,拽开车门,对张弛说道:“下车!接下来,你要是好好配合的话,也许还有机会回到省城,要是想耍什么花活,那就对不住,我魏见秋抽掉你的三魂还是很轻松的!”
张弛边从车上下来,边暗自在心里计算着这一路开过来的时间,发现路程并不是很长,他假装跺了几下脚,觉出脚底松软,有枯草在脚底沙沙作响,魏见秋冷眼儿看着他,也不道破张弛的心思,走到他身后,把绑在他双手上的那根鹿筋细绳一扯松开,张弛的两只手麻木,便举在身前正要互相搓一搓,魏见秋手里的鹿筋细绳随手一甩,就缠在他的两条胳膊上,迅速地绕了几圈,拉了拉绳头儿,说了一句:“跟着走!”一手拽着鹿筋细绳的一端,拉着张弛向一处山坡走了下去,张弛也不挣扎,踉踉跄跄地跟在魏见秋的身后,到了坡底下,魏见秋前行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张弛仰起脸,一边走,一边感受着太阳的温度,猛然听见魏见秋打了一声唿哨,不一会儿,前面不远处,传来几声咔咔的叫声,张弛心里一抖,嘴里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老大,魏见秋回头瞅了他一眼,使劲儿把手里的鹿筋细绳一拽,张弛被拽得向前趔趄了一下,只好跟着继续往前走,魏见秋不忿地说道:“枉了老大天天跟你呆在一起了,你连是不是它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张弛默不作声,心里黯然,魏见秋突然又说道:“这次陈敬竟然没带老大出来,也不知道他把老大藏到哪儿去了!”接着,又咦了一声,停住脚,转身对着张弛,问道:“你说,陈敬为什么不带老大?”张弛摇头,答道:“我哪儿知道!”魏见秋不出声地看着张弛,猛然回过味儿来,语气十分肯定地说:“他为了救你,故意让乌老二把他抓回来的!”说罢,哈哈大笑起来,张弛疑惑地问:“真要是你说的那样,你的两个姓乌的师父可就有麻烦了!你这么开心,是为了啥?”魏见秋止住笑,很快地回答张弛道:“你以为陈敬就没麻烦吗?这回,他麻烦大了去了!”张弛听他这么一说,就有些着急地问:“什么大麻烦?说话能不能别只说一半儿!”魏见秋倒真地闭上了嘴,另一半话说啥也不吐口,转身扯了一下绳子,拽着张弛就向前走,随口又打了一声唿哨,紧跟着,张弛就听见有两声咔咔声,鼻子里就闻到了一股骚臭的气味儿,魏见秋停住脚,回到张弛身前,对他说:“正前方两米有个洞口,低头弯腰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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