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轮明月的照耀之中，隔着一整座悬崖峭壁的距离，瀑布之下，白衣于夜风中缥缈，身影如魅。
玉逍遥脚尖轻踏，踩在了垂直的水面之上，以悬空横躺的姿势，内力流转全身，踩水而上。
不同于去年之际只得任由自己掉落，如今的玉逍遥，逆着水流，凭空而上，衣上，发间，都已经被水流浸湿，幽绿眸中的神色越来越冰冷。
她在想，如果去年的时候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踩着水流上来，是不是就能早点带着少年离开这里，继续浪迹天涯。
而不是待在这里等到了沈楠竹，虽安全出了这隐秘之地，却，于不久后分离。
如果，能早点带他出来...
她可以带他回去见母亲，或许还可以避免母亲的亡故，还可以让他见不到沐元溪，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那个时候，有母亲在，不会让自己陷入仇恨的漩涡，不用背负这沉重的一切，她可以带着少年随心所欲，天南海北，做这世上最逍遥的人...
距离崖顶只有三分之一的位置处，心中百转千回的玉逍遥蓦然停了下来，双眸微阖。
抿唇之际一声轻叹，玉逍遥随即收了全身内力，任由自己在风中坠落，不做任何的抵挡，直直掉进了被月光笼罩的泉河之中，陷入那冰冷的河水，呼吸都被掠夺。
没有如果啊...
上去了又能怎样，现在不是一年前了。
她身上，终究是有了枷锁，没办法逍遥了啊。
被窒息感包裹了几秒之后，玉逍遥开始浮出水面，幽绿瞳眸在河水中泛着冷光，被浸透的衣衫和发丝在水中拖曳出疏凛的弧度，随着水流动的方向旋转褶皱。
如今，她已经本身就是漩涡了，避不开，逃不掉。
破出水面之际，玉逍遥踏着水花来至岸边，这里距离蓝瑟等人安顿的山洞有些距离，她回望一眼那倾泄而下的瀑布，神色幽凉。
今晚离了这，便是下次再来，也不会是为了曾经的那个少年了。
这里，有她的孩子，和孩子的父亲。
*
“殿下”
玉逍遥还未来得及将自己湿透的衣衫蒸干之际，远远的传来一声低微的唤声，抬眸望去，不远处的几颗树后，走出来一个清瘦的人影。
夜间的风有些凉，蓝瑟肩上搭着一个薄披风，见到玉逍遥身上还在往下滴水的样子，忍不住加快了脚步，面色间多了一丝焦急。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玉逍遥阻止了他欲要将薄披风摘下给自己的动作，不过瞬息之间，衣衫和发丝就已经恢复了干燥。
一阵淡淡的白雾飘过，衬得那中心之中如九天玄女一般，蓝瑟眼中的焦急在那一瞬间化为了柔情。
“无事，你怎么出来了？”
玉逍遥一边朝着山洞之处走着，一边淡淡问道，蓝瑟唇边挂着清浅的笑容，嗓音柔和。
“夜半惊醒之际发现殿下不在，忍不住想要出来寻找一番，殿下莫怪。”
说罢，蓝瑟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个瀑布，被月光笼罩，水流看起来都是银色的，向下倾泄之际，犹如银丝一般。
“今夜的月亮很亮，殿下是出来赏月的吗？”
蓝瑟轻声问着，心下有些忐忑。
此处的山洞，虽不如雪山冰宫上的精致贵重，但却也安谧宁静，简陋是简陋了些，但对蓝瑟来说，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妻主在这里。
但他半夜惊醒，却发现身旁空无一物，当即泛了心慌，一面害怕自己是不是被扔下了，一面又自我安慰着她不会的。
她若是想要扔下他，就根本没必要带自己来这里不是？
“赏月...”
玉逍遥唇边溢出一丝凉笑，淡淡重复道，蓝瑟心中的忐忑更重了，他又说错话了？
“看都看不见，赏什么月。”
转身之际，玉逍遥冷冷说道，蓝瑟眉心微拧，有些不解这话中的意思。
但眼看着玉逍遥像是要走，蓝瑟连忙跟上。
身后跟了一个安静温婉的蓝瑟，玉逍遥却没什么心情，即便经过几个月的闭关之后她对蓝瑟的态度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抗拒厌恶了，但却也没有达到会时时关注着他情绪的地步。
也就只是，会护他和孩子周全罢了。
“我就要走了，你便带着孩子好生待着这里，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你们在这里的，放心。”
等回到了山洞之中，将人送进去，玉逍遥站在铺着厚褥的石床旁淡淡说道，蓝瑟一把抓住了玉逍遥的手。
“殿下这就要走？”
就不能，再多待几天吗...
他们的孩子，洗三礼没有，难道连满月，亲娘都不会在吗？
玉逍遥脸上没什么情绪，也没急着打开他的手，主要是还记着他才刚生完孩子半个月。
“嗯”
蓝瑟在玉逍遥那般冷静的目光下僵持了几息，没多久自己松开了手，黯然地侧了侧眸。
山洞之中，微弱的烛火之下，那张白皙的小脸显得更加柔弱。
“那...殿下什么时候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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