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人影端坐于星空中的星球遗骸上,看着眼前无穷无尽的丰饶木海,了无生趣地玩弄手中金光四放的箭矢。
存护令使路岩,在他这具化身临走前射出的两发箭矢之一,没想到竟然命中了界门锚点,刺穿了空间追了上来。
“有趣的变数,你还能做到什么程度呢,路岩?”
身后,反物质空间构成的保护结构中,丹枢发出了提问。
“你的计划似乎出现了疏漏,你的同僚……另一位绝灭大君已经遭遇不测了,不是吗?”
漆黑的人影站起了身,他将手中的箭矢抛向了前方不断扩张的丰饶木海,名为「极乐生界」的伟大存在。
箭矢以超光速射进了其中,将木海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可惜的是,这条口子很快就被填补,如同深不见底的海面一般,没入其中的箭矢就像一根针,改变不了被吞没的命运。
“哈哈,是啊。”漆黑人影笑了两声,“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了幻胧让自己‘遭遇不测’。”
丹枢听后张了张嘴,恍然大悟。
“你究竟看到了多远的未来?这绝不是仅凭‘计谋’就能解释的事。”
漆黑人影不以为然,他伸了个懒腰,冷冷地回过头。
“看到未来?不,不不不……”
“我只是看到了祂计算的结果,祂安排的棋局,并揣测祂的用意,擅自拨弄棋局中的几颗棋子罢了。”
“世人都以为我在与想要毁灭的敌人对弈,以无可匹敌的智谋毁灭对手,但他们错了……”
“我一直是在与祂博弈啊,在祂面前,我从来没有赢过。”
漆黑的人影张开双手,面对这疯狂地以宇宙万物扩张自身,意图将自己化作完美存在的极乐生界,他仿佛在享受着什么。
“祂?祂……等等,你说的该不会是!”丹枢意识到了什么,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眼前之人未免太过傲慢自负了一些。
可漆黑人影并不在乎她的反应,他只是继续着自己的讲述。
“真的,在与祂对弈的每场棋局中,我都输得体无完肤!”
“想动摇祂计算的结果?改变祂定下的故事走向?哈哈,不可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或许……就连星神也难以影响祂的计算,祂早已算到了一切,宇宙的起始与终点!”
“曾经,我自以为能一直站在棋局之外,做一个旁观者,甚至成为和祂一样的棋手。”
“可我永远都是棋局中的一员啊,就像如今,不得不以身入局,创造出最适合那位存护令使的埋骨之地!哈哈哈……多么可笑!”
漆黑人影……不,「棋手」陷入了癫狂,他面向无限扩张的绿色星海,在即将吞没他们的极乐生界前放声大笑。
丹枢不敢上前靠近,也不敢打断,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一名绝灭大君的疯狂。
若是真如这位绝灭大君所说,他们所有人都被那位存在算好了命定的结局,那么……
她的结局又是如何呢?
抛弃一切,向复仇之神发起复仇的这条道路,结局又该通向何方?
只可惜,算尽了宇宙的星神并不会给予任何人答案,祂永远都在计算,永远只会向未知提问。
……
“为什么?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丰饶命途应该无私利他。”
“可事到如今,丰饶民和丰饶造物的做法却令我感到无比厌恶,尽是违背药师行为的自私与索取。”
神策府中,路岩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看着光屏上的惨状愤慨不已。
极乐生界驱使三位丰饶令使不断索取扩张的做法,不光是威胁到宇宙的平衡,更是给不少文明带来了苦痛。
不知多少失去恒星光芒的群星在哀嚎。
更不知多少文明上的人们,亲眼目睹遮天蔽日的绿色巨木吞没他们的星球,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被变成失去理智的不死怪物。
然而,这在名为极乐生界的怪物口中,正是那没有烦恼与苦痛的“得道飞升,同登极乐”。
“荒缪至极!”路岩咬牙切齿地骂道。
可面对这场景,他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因为这种程度的星神造物,就算是数位令使也难以奈何。
“拥有灵智的丰饶造物,都做不到星神那般无私利他,更遑论凡人呢。”
“这世上所有通往灾难的道路,都是由善念铺就的,或许药师是真心地想疗愈宇宙中所有的苦痛,可蒙受祂赐福的人,哪个敢说没有贪念与邪心?”
“被丰饶赐福者,走向掠夺与索取道路的不计其数,药师的善心并未消除宇宙中的苦难,反而演变成了更多悲剧,这也是联盟千年来为何坚持追猎丰饶孽物的原因。”
景元条理清晰地为路岩梳理二者之间的关系,这不光是为了让他从震撼与怒火中脱离出来,也是为了让他更清楚地明白仙舟为何要踏上追猎丰饶的道路。
紧接着,景元伸出手指在光屏上轻点,播放了下一幅画面。
那是数不尽的战舰与飞船,军用的有,民用的也有,形状不一,各式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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