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后山的听雨轩空着？"她突然转了话头，指尖抚过窗台上干枯的灵犀草。
叶片的裂纹拼出半张传音符的图案，正是三日前师父召她回山时用的那种。
韩云斟茶的手顿了顿，茶汤在杯口凝成冰晶："那是给客卿长老预备的......"
话未说完，刘灵儿已经掀帘而出。
穿过回廊时，她将掌心贴着墙壁，冰凉的石砖传来细微颤动——护山大阵的灵气流向变了，本该汇聚在掌门洞府的灵脉，此刻正朝着西南偏殿蜿蜒。
偏殿屋檐下垂着十二盏琉璃灯，刘灵儿数到第三盏时，灯芯突然爆出紫色火星。
她装作整理鬓发，将灵泉水凝成镜面。
倒影里，本该镇守山门的青玉麒麟兽正在啃食自己的尾巴。
"灵儿回来了？"柳如烟的声音从云台上传来，带着罕见的疲惫。
五色祥云在她周身流转，却始终聚不成完整的莲花座。
刘灵儿行礼时嗅到淡淡的腥甜，师父广袖边缘沾着星点金粉——那是大乘期修士精血所化的破阵砂。
她垂下眼帘："弟子想搬去听雨轩清修。"
"胡闹！"柳如烟的玉簪突然迸出裂痕，又迅速愈合，"你根基尚浅，独居容易......"
辩解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鹤唳打断。
刘灵儿看着师父用三根手指捏诀，这是她们约定的暗号：情况有变，莫要轻举妄动。
夜色降临时，刘灵儿在听雨轩的房梁上发现十九道剑痕。
最新的那道还泛着青芒，剑气残留着韩云特有的松脂味。
她将灵泉水洒向半空，水珠悬停成星图模样，其中三颗正在缓慢变黑。
"倒是会挑地方。"她轻笑，从储物袋摸出个陶罐。
罐底沉着红菱给的山楂糖，糖块接触空气的瞬间，窗外的月光突然暗了三息。
当第七颗水珠彻底染黑时，刘灵儿突然将陶罐砸向东南角。
糖浆炸开的刹那，藏在暗处的留影石显形，表面爬满霜花——余墨尘的剑气居然隔着千里之遥冻住了这件监视法器。
灵泉水突然沸腾起来，刘灵儿腕间的涟漪自动绘出运功轨迹。
她盘膝坐在满地狼藉中，任由甘泉沁入经脉。
水雾升腾间，后山的瀑布传来奇异的共鸣，仿佛有万千柄小剑在淬火。
晨露未曦时，刘灵儿盘坐在听雨轩外的青石台上。
灵泉水在掌心凝成琉璃盏，折射出七彩虹光。
当第三十六道晨光穿透薄雾，盏中突然浮起游鱼状的气旋——这是突破炼虚中期的征兆。
"哟，这不是咱们的天才小师妹么？"三个绛衣弟子踩着剑光落地，为首的方脸少年靴底沾着新鲜朱砂，"听说你上个月领的聚灵丹，比我们多三倍？"
刘灵儿指尖轻弹，灵泉水分作细流钻入袖口。
她认得这人是戒律堂陈长老的侄孙，上个月私扣外门弟子灵石被自己撞见过。
青石地面突然窜出藤蔓，刘灵儿足尖轻点跃上屋檐。
偷袭的藤蔓缠住她留在原地的残影，竟将青石绞出蛛网状裂痕。
"赵师兄的《青木诀》精进不少。"她笑盈盈摘下檐角风铃，铃舌上凝着冰晶，"可惜催动术法时，檀中穴会痛吧？"
被点破暗伤的赵姓弟子脸色骤变，扬手甩出十二枚透骨钉。
刘灵儿翻腕泼出半盏灵泉水，水珠遇风化作冰蚕丝，将暗器尽数裹成茧状。
冰蚕茧坠地时叮咚作响，惊飞了栖在古柏上的白腹山雀。
围观弟子们倒吸凉气。
他们分明看见刘灵儿周身灵力波动尚在炼虚初期，此刻却能将水灵根运用到如此精妙境地。
"都聚在此处作甚？"柳如烟的声音裹着剑气破空而来。
她今日戴着鎏金莲花冠，眉心却凝着化不开的阴郁。
刘灵儿跃下屋檐时特意踉跄半步，果然瞥见师父广袖中藏着半截染血的传音符。
当柳如烟询问修炼进度时，她将灵泉水混着晨露煮茶："弟子愚钝，全靠师父赐的《云水诀》。"
茶汤在青瓷盏里泛起涟漪，柳如烟突然用两根手指按住盏沿："这水...似乎格外清甜？"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刘灵儿借着添茶凑近，嗅到师父衣襟上若有似无的曼陀罗香——这是魔宗赤焰长老最爱的熏香。
她垂眸轻笑："后山冷泉泡了雪莲籽，师父若喜欢..."
话未说完，西北方突然传来护山灵鹤的哀鸣。
柳如烟拂袖离去时，刘灵儿注意到她后腰玉佩的流苏少了三缕——正是那日韩云呈送账本时系的平安结样式。
暮色四合时，刘灵儿借口采药来到后山。
腐叶堆里散落着新鲜符纸灰烬，她用灵泉水凝成冰镜，残存的灵力波动显出传音符特有的蛇形纹路。
正要细看，远处忽然传来衣袂破空声。
韩云的身影在断崖处一闪而逝，腰间除了天机阁星纹玉佩，还多了个赤铜铃铛。
刘灵儿藏身古松后，听见铃铛响动时混着诡异的蛙鸣——这是魔宗接头的暗号。
她屏息捏碎颗山楂糖，糖霜落地化作红蚁，循着韩云残留的气息钻进石缝。
当最后一只红蚁消失在地脉裂隙时，怀中的霜纹剑突然发出清吟，剑鞘上凝出霜花拼成的"危"字。
刘灵儿抚过剑身轻笑："你也闻到阴谋的味道了？"她将灵泉水洒向夜空，水珠悬停成星斗阵列，其中三颗正缓缓染上血色。
山风掠过她束发的青绸，带着潮湿的铁锈味。
远处魔宗地界的方向，隐约有赤色流萤铺成诡秘通路，像极了那日灵泉映出的因果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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