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取笑臣了。”
“真是世事变化,无法预料啊,本宫从前多次向子城示好,也便是想拉拢子城,可子城一直谨遵中庸之道,不附任何党派,本宫以为子城确实不贪恋权势,只一心为国尽忠,最终必会功成身退,归隐而居,可竟未想到,如今的结果竟是与本宫所想象的大相径庭,完全出乎意料。”
“让公主失望了!”
太平让身边的女婢给萧慕宸倒了一杯酒,又含笑道:
“可否告知本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子城便知道了她的身份,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谋,助她登上女帝之位?”
萧慕宸道:“如果臣说,在从安西回来之前,臣从未有过此想法,公主信吗?”
太平笑了笑,显然是不信。
“那么,可否告知本宫,你们又是怎么做到的?如何做到引龙认主?又如何做到万民归心?”说到这里,太平又是苦笑,“就是本宫的母后,当年也借助了多少人为所造的天时、地利,人造祥瑞,借大云经佛法宣扬其弥勒佛降世之身份,又趁势打压李唐宗室贵戚,杀了多少人,才坐上这帝位,可是她,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啊?”
“引龙认主,其实也不过是利用了墨家所造的一种机关术,是击溃安乐公主利用祥瑞与预言来制造舆论的一种手段,阿桓从来不信这些,不信什么预言,也不信什么天命,她只是用心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用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太平似有些不解。
“是,保卫大唐的边疆,将吐蕃、契丹、突厥等贼子赶出边境,是她想做的事,以自己所能,庇护一方之百姓也是她想做的事,保护身边的人不再受到任何伤害更是她想做的事,当然,如若公主非要将其视为一种野心,那便称之为一种野心吧!”
“所以,这就是你不愿相助本宫的原因吗?你觉得本宫没有她那般心怀天下的胸襟?”
萧慕宸沉默了片刻,方才答道:“臣知公主一直在韬光养晦,公主也有不凡的智慧与才华,可是公主,您有去过边疆吗?有到民间去体会过百姓疾苦吗?您所宠幸的那些臣子又是真的在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祉吗?”
太平有些赧颜的垂下头来,别的臣子且不说,崔湜便是她提拔过的人,但这个人空有皮囊和才华,却干出了一些令人不耻的愚蠢之事。
“本宫知道,本宫知道提拔的那些人都不如子城,至少不如子城的这一颗为天下百姓的赤诚之心,可是子城,本宫得不到你的心啊!”
太平说着,眼中竟然溢出了些许泪光,她悄然瞥了身边的女婢一眼,那女婢便再次斟了一杯酒放在萧慕宸面前。
当萧慕宸拿起酒盏时,玄羽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可就在他将酒盏送至唇边时,太平又突地唤了一声:“等等,子城,再为本宫抚一次琴吧,好久没有听过子城的琴声了!”
萧慕宸拿起的酒盏突地一顿,含笑道了声:
“可以!”
旋即,他便坐在太平准备好的焦叶琴旁,凝神轻抚起来,太平便坐在他的对面静心凝气的听着,可听着听着,她似乎进入了一场梦中。
在梦里,她相助自己的侄子李隆基发动了一场政变,将韦氏母女尽斩于宫中,之后辅佐了自己的兄长相王登基,后来李隆基凭着拥立之功破例由庶子被封为皇太子。
可自此以后,他们兄妹、姑侄之前便再也没有从前相互扶持互帮互助的亲情,皇兄忌惮她,侄子也忌惮她,而她也更害怕李隆基登基后镇压功臣将她斩杀,便干脆先下手为强,派细作去毒杀李隆基,可未想事情还是败露了,李隆基将所有归附她的党羽骗入宫中一夜之间斩杀殆尽,而她最终也等来了一杯毒酒。
在她死后,她的儿女们也被一个个的赐死,诛杀殆尽,而她作为镇国公主的荣耀也被收了回去,最终也落得一个全家被灭的凄凉收场。
当琴声停止之时,太平猛地从梦中惊醒了过来,错愕又震惊的看向萧慕宸。
“刚才……”
“是臣给公主造了一个梦,公主不必害怕,此事还并未发生,不过……”
不过什么,萧慕宸不说,太平也能明白,这是为了告诉她,若是还沉迷于这般的权势争斗中,这场梦很有可能就会变成现实。
在太平沉吟之时,萧慕宸走到了她的面前,再次端起了那盏酒,道:“喝完这杯酒,子城便走了,公主保重!”
“等等——”
就在萧慕宸正要饮时,太平突地抢来了他手中的酒盏,含泪笑道:“不喝了,子城,来日方长,来日本宫再办牡丹宴,便请你来府中畅饮,你有事先回去吧,本宫知道你的妻子就快要生了,你回去多陪陪她!”
“好!”
萧慕宸道了一声后,便带着玄羽准备走出太平公主府,这时,太平忽然又问了一句:“子城,你就不担心,她终有一日,也会忌惮你吗?”
萧慕宸回头笑了笑道:“如真有这一日,臣也心甘情愿,但我相信,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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