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抵达后,梁王府的管家却仅命众人在会馆中品茗,直至子时三刻,听闻延寿坊懿德寺火起。
他本急欲调兵回援,却被管家以梁王旨意为由阻拦,直至子时四刻,并获赠一封密文,令其依计行事。
若今夜袭击巡疗司的贼人与梁王有关,那岂不是意味着梁王与意图扰乱长安的济善道贼寇暗中勾结?
此念一出,便在郭凯脑海中挥之不去,如巨石压心。
大理寺卿与京兆府尹迟迟未至,里正见眼前之人乃是巡疗司司令,且后台强硬,是那高高在上的梁王,便主动将现场指挥权拱手相让。
郭凯当即下令灭火,并分派人手救治伤员。
澹烟与众司所官吏匆匆赶来,恳求郭凯派兵救援被掳走的裴煊。
郭凯轻捋美髯,缓缓开口:“裴司丞遭贼人掳掠,本官亦是心急如焚。然大典在即,巡疗司又遭此重创,本官以为,当务之急,乃是严惩贼首!”
澹烟眉头紧锁:“袭击司所的是济善道贼人,郭巡使此言,莫非已寻得贼子藏身之所?”
郭凯嘴角微扬:“自然,若非如此,澹烟姑娘以为本官为何要星夜带兵出行?”言罢,他挥手示意,早已备好的十余名死囚被悉数押解上前。
他转身面向众人,怒指死囚:“这些人,便是火烧巡疗司、连日来扰乱长安的济善道贼寇!”
听着郭凯的话,澹烟心中更是愤怒,这些人哪里是济善道的贼人,分明就是牢狱内的死囚。
郭凯朗声宣告,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巡疗司突遭贼寇侵扰,必有内鬼与外敌勾结。古语云,攘外必先安内,我们的首要之务,便是将这个潜藏的祸根连根拔起。至于那奸细的身份,我早已广发通缉令,他便是司所内的提调疡医——李稷!此次司所蒙难,正是他与济善道贼人内外勾结的恶果!”
此言一出,如巨石击水,激起层层波澜,众人心绪难平。
澹烟挺身而出,“胡说,内奸分明是司丞吴嗣,他与济善道贼子勾结,诸多麟台内的刀笔吏都亲眼目睹的!”
话音落下,便要数位麟台内逃脱的青袍小吏站了出来,说出了当时殿内的情景。
左巡使郭凯脸上不悦,质问几人:“那司丞吴嗣人又何在?”
澹烟语气一滞:“死……死了”
“死了?”郭凯闻言,笑容趋冷,“诸位或许不知,那吴嗣与李稷实则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没想到吴嗣此人竟胆大包天,背叛司所。所幸此贼已除,唯余贼首李稷仍在逍遥法外。我已上报中书,协同三司与大理寺,全城搜捕李稷,生死不论!”
澹烟心中愤懑难平,却苦于无处诉说。眼前局势如乱麻纠缠,裴煊踪迹全无,宴安、吴嗣命丧黄泉,而李稷更是被无端诬陷为济善道贼首,全城通缉,命悬一线。
眼下郭凯演的这一出戏份,分明是早就有所准备,只为平息济善道的滔天风波,为即将到来的大典做准备。
可这件事,断不是找一个替罪羔羊就能平息下去的,眼看只有三日了,郭凯此番作为,无异于助纣为虐,更方便那群匪类暗中行事!
…………
李稷与丙丁二人,顺着墙梯爬进了平康里,只瞧此时雨后的平康坊坊街上到处都是出来夜游的人。
而平康坊内各酒肆逆旅都是通宵开业,更有载歌载舞的戏班。
长安城内虽然宵禁,但各坊内依旧如白昼,如果想要夜宿逆旅,需得出示总历亦或是公验。
李稷身上的公验便是当初裴煊为他弄来的。
在坊正处查看了公验,里卫这边才允许几人入坊,虽然这种违反宵禁的行为是大罪,但私底下各个坊都时有发生,京兆府知道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前提是没有发生大事。
明日便是大典后三日的第一日,按照此次大典的流程,明日叫做祈禳日,意欲祈福禳灾,长安城内各大寺庙都会准备饮食免费供应坊内游客,称为“无碍檀施”。
李稷与丙丁穿行于平康里三曲的青楼之间,只见楼阁之上,绯衣舞姬轻拨琴弦,反弹琵琶,乐声悠扬。
她们身边,乐班随奏,宛如天籁。无数拥趸围绕在旁,汗水淋漓,齐声呐喊,气氛热烈至极。
李稷一看这架势,只怕半个时辰之内这里的人群是不会散了,两人努力地挤过重重人群,朝着阳化寺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阳化寺主持普济禅师,正因三日后的大典而忙碌,圣皇届时要长安城内千家佛寺共举祈天灯祈福,一时间这祈福灯居然成了炙手可热的货品,长安城各个竹器铺子的订单都满了,各坊内但凡是会些竹器活的工匠,也都被那些豪门大户雇佣走。
阳化寺虽说不如慈恩寺那般大,但在长安城内也是数得上号的寺庙,若是大典当日,奏不起双百之数的祈福灯,怕是有司衙门事后责难,更何况于大典不美。
就在普济禅师为此事发愁的时候,寺内的庙祝突然带着两人进来,庙祝脸上还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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