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对方是谁,在这个时间出现于这个地点,本身便不正常。
执刀人缓步向前,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凝视着那个坐在马背上的女人。
“天机楼办事,闲杂人等,自己闪开。”
他牢记自己此次出来的主要任务,看对方之面相又不像氏族中人,不想节外生枝,希望借着天机楼的名号让对方知难而退。
不过事情与他想的并不一样。
在听到了「天机楼」三个字后,对方面容上没有呈现出丝毫畏惧或是忌惮,甚至连一丝讶异也没有。
“不用做自我介绍,我没有认识死人的习惯。”
女人平静地说道,接着,她便也拿出了挂在马背处的刀。
柴刀。
见到了这柄刀后,天机楼的那名执刀人瞳孔猛地一缩。
行走江湖,并非谁都会用这样的武器。
事实上,几乎没有人会将柴刀来当做自己的兵刃,柴刀之所以会被称之为柴刀,那便是因为柴刀只适合劈柴,不适合劈人。
可偏偏,他们的情报组织里,就记录着一名会用柴刀,且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是……风妙水?”
“你不是应该……”
他震撼不已,话说了一半,阿水翻身下马,持刀走向了他。
“我不是应该已经死在了滕烟城,对吗?”
执刀人没说话,但他握住自己兵刃的掌心已经渗出了冷汗。
万相阁曾有关于风妙水的记录,知道这人以前是风城的高手,手上沾了很多塞外凶徒和氏族高手的血。
他也是四境上品的高手,修炼着塞外最顶尖的心法与武功,但此时面对持刀而来的阿水,他却有些莫名的紧张,一边缓缓后退,眼神一边掠过阿水,看向了她的身后。
阿水忽地停下脚步,夜风掀开她青丝一缕,分不清上面是月色还是血色。
“别看了,他们都死了,十七个,有两个分开逃了,我追了很久才把他们全都杀掉。”
“你不要逃,我杀你不出第二刀,快得很。”
“一下就死。”
执刀人嘴角抽了抽,眼底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愤怒,他将刀横于胸前,冷笑道:
“我在这世上算不得最强的四境,但同境敢言一招能斩杀我者,未免有些太看不起我了。”
阿水扭了扭脖子,呼出一口气。
“一刀不死,你走。”
执刀人目光微变。
“当真?”
阿水出刀,用自己的行动做出了回答。
寂冷的月光没能照亮这残忍的刀身,她挥刀之时那千锤百炼的利落,是无数冤魂与高手临死前的不甘心,是一条早已侵入了「道」的技法。
执刀人看不明白这一刀,于是便没有了兵器的碰撞声。
夜幕之下,他被从腰部斩成了两段,与他手里的兵器一样。
上半身摔倒在地,他感受不到自己下半身的存在,只觉得钻心的疼痛与冰冷正在快速蔓延向他上半身的每一个角落,霎那之间,无数情绪涌向了他的心头,他偏头看着阿水走过他身旁,伸手想要抓住阿水的腿,可双手早已经失去了力气。
被腰斩之后,他没有立刻死,但剧痛也没有持续太久,快速的失血让他的意识很快便变得模糊,在他的整个世界彻底昏暗之前,他的脑海之中忽然回荡出了一句话:
“……是吗,只希望,当如今落在拓跋氏族的屠刀他日落在了你的头上,你要记得今日你自己说过的话。”
…
短短的一小会儿,局势忽然逆转,可拓跋红玉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她望着阿水,第一句话不是道谢,而是向她询问了自己的丈夫。
阿水给她的答案很绝望:
“马枣死了。”
“我见到了他的尸体。”
“节哀。”
此前拓跋红玉逃出滕烟城,实为自己多年来的警觉,在与那个假「马枣」进行了第一次接触之后,她便敏锐地发现自己丈夫被调包了,若是换作过往,她大约会选择前去调查,无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如今她与马枣有了自己的孩子,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了孩子身上,所以在发现异常之后,拓跋红玉做出了抉择,便是带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在第一时间逃离滕烟城。
事实证明,拓跋红玉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她愣是从一盘必杀之局中盘活了她自己与她的孩子。
“天机楼……天机楼……”
拓跋红玉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三个字,双目变得通红。
马丘隐与马采薇在得知了自己的父亲死亡之后,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只是眼下并没有时间给他们哀悼,阿水甩了甩刀上的血,对着拓跋红玉十分认真道:
“你是拓跋氏族的核心成员,应该能请得动氏族中的高手吧?”
拓跋红玉沉默片刻,点点头,沙哑着声音说道:
“滕烟城是氏族重要的领地……如果他们得知滕烟城被入侵,一定会前去支援的。”
在被血腥味染就的沉默之中,众人整理了一下,准备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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