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都没有吃,暮老太君就匆匆告别。
她要回去好好查查这些年的证据。
临走前,暮老太君稍微提到了十年前粮草被劫一案,被判斩立决的押运官正是暮家军的人。
如果皇帝忌惮暮家军,那么那场决定胜败的粮草被劫一事,怕也另有隐情。
虫虫还有点舍不得暮老太君走,跟着飞出去一段路,又很快飞回来了,祂停在甜杏的树冠上,远远的盯着马车消失,伤心的一头扎进魅公子的怀里,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魅公子尖叫,一把拍开大蛾子,捂着脖子又疼又凶的吼:“我不是食物。”
虫虫盯着魅公子,口水哒哒。
祂现在很伤心,很有食欲,想吃东西。
魅公子被盯得冷汗淋淋,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边一的房间里。
暮少春跪坐在边一的腿边,将头枕在她的膝上,双目微闭,仿佛一头受伤的兽,靠在安心之地,平复翻涌的情绪。
边一轻轻抚摸着他的长发,安抚着他。
许久后,边一才开口问道:“你应该看出暮老太君看得见你,为何不与她相认?”
暮少春睁开眼,落在边一膝头的手微微收紧,说道:“事情还不明朗,认也只是徒增祖母伤心,不如暂时这样就好。她知道我安好,也可放心。”
边一想了想,确实如此。
如果相认,暮老太君情绪肯定波动太大,今日刺激够多了,再来一下,恐怕人要撑不过去,她若与暮少春相认,心中怎会不懊悔?门前的招魂幡不能撤,相认的孙儿不能正大光明的归家,她心中能不难过?
时机不对,相认只会徒增烦恼。
暮少春考虑的,比她多。
边一揉了揉眉心,她做事从不会考虑太多,全凭自己的心情。
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原则,自己的良心,边一很少去考虑他人的想法。
暮少春的长发冰冰凉凉,十分顺滑,从边一的指缝流过,还会留下让人属实的凉意。
边一有些上瘾,不想放手。
“裴家掘你坟墓的事情,如今看来,裴家通敌这件事情的背后,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你说,是谁要保下裴家家主的脑袋呢?”
边一将暮少春的长发卷在指尖,冷静的分析着:“裴家通敌大威已有三十年之久,第一个陨落的十二鬼使也是在三十年前,恐怕裴家通敌背后的主使,并不是裴家族长,而是我们当今这位好皇上。”
暮少春:“我接管暮家军后,战绩赫赫,但也有几次败仗,明明我算无遗漏,大威的将领总是能找到细微的破绽。暮家军不会有判主之人,朝廷曾经安排一个裴姓监军进暮家军,后来,他死在了一场战役里。从他死后,暮家军再无败绩。”
边一的膝盖被捏疼了,看着绷紧背脊的男人,边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手里卷起的长发放下,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暮少春,你的仇,我会帮你报,而你作为报答,要永远留在我身边。”
边一抬起暮少春的脸,磨磋着他的脸庞。
男人死时,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他的眉眼间还难脱去一些少年气息,死亡将他留在最好的年华。
暮少春仰着头,修长的脖子被崩成一条直线,他将脸轻轻靠在边一的掌心,以下位者的姿态仰望着他的光明。
“我从来,都只属于你的。”
他在少女掌心,轻轻印下一吻,宣誓自己的忠诚。
……
一身褴褛的中年男人敲响了方相氏大殿外的惊魂鼓。
此鼓一响,声穿九霄,全京城的人都能听得见。
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活,向供奉方相氏的大殿方向看去。
方相氏大殿一直是闰氏皇族的血脉镇守,门外的惊魂鼓是上达天听的信物,只有大傩仪式时,为与方相氏沟通,才会敲响。
而能敲响惊魂鼓的,只有闰氏族人。
方相氏大殿内因为惊魂鼓的声音,跑出来一群镇守大殿的皇族众人,他们一个个表情惊骇,因为惊魂鼓周围设有法阵,只有皇族血脉的人才能靠近。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皇族人居然敢冒犯方相氏,在非祭奠之日,敲响惊魂鼓。
当他们看到外面击鼓人的时候,年长的几位脸色大变。
那人他们自然认得,虽然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刻意见过,但大家都在京城住着,宗人府还有监管之职,多少还是熟悉些的。
有人已经从人群里冲出来,冲着击鼓人喊道:“老七,你这是作甚?快住手,有何委屈,与我等说就是,你怎能私自敲响惊魂鼓,难道不怕遭到方相氏厌弃吗?”
当年还是七皇子的老七被先皇贬为庶民的事情,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老七冤枉,只是当时的局势,唯有他彻底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才能保下他的性命。
先皇明为贬他,实为救他,否则也不会让他一家老小住在京城,还有宗人府的人管着。
可那人到了惊魂鼓跟前,才猛然发现,老七的情况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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